教会
“线上教会”真是教会吗?
2021-06-23
—— Ronald L. Giese Jr.

“教会”可以通过网络视频实现吗?有人会说,既然这已经在2020年3月大规模开始了,也许这样问更好:“这能算教会吗?”那么,我们可以有“网上教会”或“数字教会”吗?答案众说纷纭。有人说不,完全不可以。有人说可以,但它与“实体”教会不一样,它只是一个“替补计划”,标准永远是实体聚会。第三类人会说:“哦,是的,虚拟教会同样是一个教会,但样式和做法与实体教会不同,两种都有其优点和缺点。”[1]

教会有“普世教会”(历代所有的信徒)和“地方教会”之分,从彼得前书5章就能看到这两者:基督是群羊之上的“牧长”(彼前5:4;另见彼前2:25),信徒在全世界有基督里的弟兄(彼前5:9);然而,彼得却鼓励长老“牧养在你们中间上帝的群羊”(彼前5:2;另见徒20:28)。福音派有两个不健康的倾向,一是个人主义的兴起,二是对普世教会的不重视。吉尔斯(Giles)在二十五年前就注意到了这一点,今天则更真实:

那些作者把耶稣和保罗想象成如同葛培理(Billy Graham)那样的布道家,呼吁人们对信仰作出个人的回应,并建议说,教会是帮助他们活出基督徒生命的地方。当然,这里所指的教会就是地方教会,如同是一个自愿参加的协会。而普世教会就没有这样的吸引力,因为它并不能帮助个人。[3]

地方教会有圣职人员(徒13:1;林前12:28),有洗礼作为加入教会的标志,还有正式的聚会。因此,地方教会不仅仅是一个“家”或“家庭”,尽管新约对信徒使用了家族性的术语。[4]地方教会是人,而不是建筑物。无论是聚在一起,还是没有聚在一起的时候,人才是教会:“教会(Ekklesia)既是聚集在一起的行为(彼此团契相交),也是聚集在一起的团体。教会不仅存在于主日敬拜的聚集中,而且在正式聚会之外仍旧是教会。”[4]

另外,十六和十七世纪出现的文件值得一看,那是以圣经为唯一、真正权威来源的信仰复兴的组成部分。虽然改教家和清教徒的教会治理方式各有不同,但对教会性质的定义却相当一致。在奥格斯堡信条(1530)中,“教会是圣徒的聚集,在其中福音被纯正教导,圣礼被正确施行”(第七条)。尽管奥格斯堡信条较为简短,但也认识到了对纯正教会的需要,以及教会对教义偏差进行监督(第八条,并分散在整个信条中)。在威斯敏斯特信条(1646)中,同样,“各个教会的纯正程度,乃是照其所信奉所教训的福音真理,所执行的蒙恩之道,所举行的公共崇拜的纯正程度而定”(第二十五条)。除了讲道和圣礼的施行之外,还有教会劝惩或“洁净”的方面(第三十条)。正如克罗尼(Clowney)在谈到这两个世纪时所总结的那样,“在区分一个真正的基督教会时,有三个标记:忠实宣讲圣言,正确施行圣礼,以及忠实地执行教会纪律。”[5]基督通过圣灵的临在构成了教会。这种临在的一个结果就是通过宣讲和教导上帝的话语来作出指示。

早在2020年3月之前,我们如今的这种“线上教会”就存在,而且声称满足所有这些定义和描述。直到现在,我们很多教会(实体教会,而非线上教会)并没有太多考虑何为教会,有的干脆将线上教会看为常规教会的替代品。即使在可以稳定和快速访问互联网的地方,绝大多数信徒仍然希望实体见面,但2020年的新冠疫情迫使世界各地的教会暂时关闭实体的大门。此前,“线上教会是否真的是教会”这个问题只存在于遥远的背景里,现在却被置于眼前。我们现在有“网络校园”和“线上教会”这样的表达,这些矛盾的措词是否犹如“有偿志愿者”或“精确的估计”那样矛盾?或者,它们像大多数逆喻一样(比如“友好的火力”或“在人群中独自一人”),只是文学手段,起初听起来很奇怪,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就变得非常普遍,以至于我们不再认为它们是自相矛盾的。就像几年前我们认为“远程办公”或“远程医疗”没有意义一样,但现在它们已经成为现实。许多人会说,我们的文化已经达到了“线上教会”的水平,只是困在“视频教会”、“虚拟教会”、“网络教会”或“线上教会”等措辞上

大多数相信圣经的教会不会因为网络直播而失去成员。我们教会有一个堂点,之前一直没有直播敬拜视频。但是从2020年3月底开始直播了几个月,当限制被解除,教会恢复了实体聚会时,成员并没有流失,这很正常。成员很难只为了线上聚会的方便,就抛弃原先在教会建立的关系。

但是,在整个疫情大流行期间,许多教会没有为会众给出教会的定义。文字是有意义的,言语不仅反映其假设和神学,而且还会导致行动和行为。这场疫情大流行造成了实体之门关闭和互联网之门打开,但同时也是牧师回答教会是什么和如何做的时候。仅仅回答“教会是一个聚会”是不够的。此外,我们要告诉网站上的和聆听我们视频音频信息的访客什么呢?有多少教会,在他们的第一次直播聚会时会花几分钟来定义什么是教会,媒体聚会在什么意义上是或不是教会呢?

想想四五十年前的电视布道家杰瑞·法威尔(Jerry Falwell)或吉米·史华格(Jimmy Swaggart)的崇拜聚会。那是完整的敬拜,有诗歌、宣告和讲道。然而,他们会提醒说,这些布道服事是为那些在返乡或旅行中找不到相信圣经的教会的人,或者针对那些周日已经在教会里但希望在周间体验更多教导的人。乡村教会的首席牧师马特·钱德勒(Matt Chandler)所做的与我们这个时代许多所做的不同。他首先说明了以下几点:“求上帝使用这篇讲道,使你属于一个地方教会”,或者“这绝不是要取代上帝让你在一个传讲上帝话语的信仰共同体里的好计划。”

如果直播教会、VR(虚拟现实)教会、罗布洛克式基督徒(The Robloxian Christians, TRC,声称是一个网络成员近20,000的教会)等,可以被视为教会传统传讲方式的破坏者(在颠覆理论的领域[6]),那么他们所做的是传达另外一种信息:“我们的线上教会可以在各种意义上成为你的教会。”有些人甚至用数字头像提供圣餐和洗礼。他们认为这些都是象征性的,所以为什么一定要通过实体完成?对于这些新兴的做法,我们应该有一个基于神学的答案。

一、要避免的两种方法

在这次辩论中要避免两件事。首先是作假设。那些说线上教会完全是教会的人,以及说线上教会完全不是教会的人,双方都是在假设下进行的。让我们从老派的奥利(Old School Ollie)观点说起:

希腊文ἐκκλησία的意思是“集会”、“聚会”。它与一群人有关,意思是“呼召出来”,这当然使“呼召进入”成为必要。新约期待教会能聚集在一起(林前11:18,14:26),警告不要忽视这样的聚会(来10:25),并描绘了信徒的实体聚集:接受教导,一起祷告,擘饼,享受彼此的团契(徒2:42、46,20:7)。因此,我们在新冠疫情期间的网络聚会是替补计划,我们希望尽快停止它。

但有一个与此相反的说法:在第一世纪,没有这样的视频会议,“聚会”显然是实体的,因为没有其他的方式。由于一世纪只有一种聚集方式,是否一定意味着随着时间推移和技术的进步,不能允许其他的聚集方式?这可能是对的,但不能如此假设。

举另一个领域的一个例子,当圣经作者谈论书面文字时(如提后3:15),他们显然指的是物体,通常是羊皮卷。然而,在我们的时代,上帝的话语可以是电子的。起初困扰牧师的事情——人们在手机或平板电脑上看经文——现在已经司空见惯了。很少有牧师会说:“保罗想的只是实体书籍,所以你必须把手机放在口袋里,拿起一本真正的圣经。”总而言之,仅仅因为保罗只能想到实体聚集,并不一定意味着这是教会存在的唯一方式。但是,我们必须从神学和实践上证明,而不是如此假设。

另一方面,新派的纳德(Ned)可能会如此回应:

你可以在线祈祷、鼓励、认罪、饶恕、爱、事奉和讲道,你可以有网络共同体,它虽然与面对面不同,但并不逊色。最重要的是,我们在网上聚集时,我确实参与其中了,而不仅仅是观看。有时甚至比我坐在教堂里参加主日早上的聚会参与更多。

这里有两个假设。首先,这里假设了新约中彼此的服事(如“彼此事奉”、“彼此相爱”、“彼此饶恕”和“彼此鼓励”等)可以在网上完成,甚至可以在网上完全且深入地完成。第二个假设是,我们可以通过单独处理“聚会”或“集会”(ἐκκλησία)这个词来解决这个争论。事实上,双方都可能犯以偏概全的错误,将整个辩论缩减到一个单词的语义。在这一点上,双方无法进行健康的对话,部分原因是双方都认为他们可以通过简短的单词研究来建立他们的神学论点。

在本次讨论中要避免的第二件事是“利弊”之争。例如,老派奥利提出了他认为非常实际的一个“好处”:“信徒必须亲自在场才能彼此相交。人们在一起能看到对方,互相鼓励,这样的相交才构成一间教会。”新派的纳德可以提供两种回应。首先,他可以简单地反驳:“很多教会都是在网上做你所说的事情。有人带领,每个人在自己的家中参与。通过Zoom,就可以看到几十个各自在家的人的脸。”

或者,纳德可以暂时接受奥利提出的实际观点,并针对他的“好处”反击说:“是的,我同意实体的相交更好。但如果我们不是在这场危机中,如果我有选择,我会选择在教会的建筑中,与全教会成员面对面。然而,线上教会聚会有一个真正的优势,就是我们在观看传道人讲道时,可以在侧边栏回应并发表评论。这样,听道会更主动。而在以前的实体聚会中,在讲道期间与旁边的人谈论讲道是不礼貌的。”

想要进一步讨论这个问题,而不是原地兜圈子,就要通过圣经神学、历史神学和系统神学,定义和描述教会“是什么”和“做什么”,所涉及的不仅仅是粗略的单词研究。关于教会是什么的书籍已经写了很多,但很少能应用到线上教会的问题上。例如,阿利森(Allison)的书,《寄居者和客旅:教会论》(Sojourners and Strangers: The Doctrine of the Church)提到了线上教会的现象,但没有根据新约对教会的隐喻和描述来衡量。在这部近五百页论述扎实的作品中,阿利森用了不到两页处理线上教会,并认为“在虚拟教会中的参与不够深入”[7]。但线上教会的支持者会说他们在深入参与教会。阿利森在为实体教会辩护时,谈到了“实际的、可见的聚会过程”,并引用了其他人关于基督徒被“联结在一起”的谈论。但同样,线上教会的支持者会肯定他们拥有所有这些事情。

另一个最近试图将神学应用于线上教会的作品是史蒂芬和玛丽·罗伊(Stephen and Mary Lowe)的《数字时代的信仰生态》(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尽管这本书更多地涉及教育和灵命塑造,而不是教会本身)。这本书提出了一个极端,而不是讨论利弊。作者为了说明信仰生态,举了十几个例子,说明通过网络的教育、团契或门徒训练与实际在场的一样好或更好。而且,没有真正的例子表明实际在场更有利于互动。事实上,作者引用了一篇未发表的论文,声称实体空间本身并没有什么固有的吸引力。[8]

也许中间的立场更加客观和公平。有些东西本质上是关于实体空间而且是可以触摸的。男人和女人不能通过纯粹的数字方式怀孕生子。此外,新约表达了对基督第二次降临的渴望(提后4:8;多2:13;来9:28;启22:17)。[9]这不仅仅是渴望离开这个罪恶的世界,而且是渴望身体性地与基督同在。另一方面,关于数字互动的方式,确实有一些固有的吸引力,甚至是优越性。比如我想和一个在千里之外的封闭国家的信徒会面,就只能通过视频会议等数字工具来完成。

最近的一本书体现的是另一极端,金杰(Jay Kim)的《模拟教会》(Analog Church)。在整本书中,与罗伊夫妇的方式相反,金杰批评数字式的沟通。书中有十几个例子说明数字互动的方式太快,太个人化,太孤立,太肤浅。书中偶尔会象征性地认同数字工具的优势:“数字技术为我们提供了全新的机会来分享福音,相互鼓励和挑战”(97页),但这类的描述寥寥无几。而有些陈述是相当明显的,例如,“教会生活中的转变是一种真实的体验,因为我们与其他人肩并肩同行,作为真实的人以真实的方式聚集,邀请上帝单独地和整体地改变我们。我们以各种方式体验这种转变……但所有这些方式都是有形和实体的。”[10]

当一个人试图通过视频会议或其他数字互动方式来对另一个人进行门训时,永远不会发生转变吗?如果一个人在一个封闭的国家信主,该地区没有其他信徒,但可以上网,他该怎么办?也许教会不会以数字方式存在,但任何实质性的门徒训练也是不可能的吗?

在这场辩论中,关于单词含义的假设过于简单化。实际利弊的权衡似乎并没有推进这个讨论,特别是其中一些内容可能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改变。网络事工在今天无法有效实现的东西可能在明天会成为可能。网络事工看起来像“利”的部分可能会在未来几年变成“弊”。最后,只看一方的“利”和对立方的“弊”,似乎只会更多地使这两方两极化。

与其只看过去十年文献中发生的事情,还不如来探索圣经神学和系统神学的丰富性,像圣殿、上帝的临在和人论这样的议题。

二、圣殿与上帝的临在

暂且撇开现在的教会时代,看看“之前”和“之后”,上帝与祂的子民相遇时,是否采用了没有固定地点的方式?不是的。在旧约中,这个地点是会幕,后来是圣殿。说圣殿就是上帝子民敬拜中的一切,也不会太过夸张:“简而言之,圣殿是创世之工的可见的、有形的标记,是世界的起源,宇宙的‘焦点’。”[11]赖特(N. T. Wright)提到:

因此,在圣经的叙述中,圣殿和它之前像雅各异象中那样的旷野帐幕,是亚伯拉罕的后裔在地上可以与天堂相交的一个特定的地方,并成为进入天堂的通道。在后期,有时甚至把会堂当作天地之间会面的场所;真正的圣殿就更甚于此。圣殿不仅仅是一个方便聚集敬拜的地方,它甚至不仅仅是“唯一的圣所”,唯一向独一上帝敬拜献祭的地方,而是天地这两种美好受造相交的地方。当你进入圣殿的时候,并不像是“在天堂”,但你确实在那里。重点是,以色列的上帝不必为了下来住在旷野的帐幕或耶路撒冷圣殿里,就要离开天堂。[12]

在旧约中,上帝不是来造访圣殿,祂居住在那里(王上8:13;这里“在圣殿里居住”的希伯来文יָשַׁב,与同一章后面“在天上居住”的词汇一样,见39、43和49节)。

圣殿作为上帝居所的这个概念一直延续到耶稣的时代。贾格尔(Jagger)通过观察表明了这一点:

确实,没有一个第二圣殿时期的犹太人会认为,他们可能会看到一个身穿长袍的上帝亲自坐在至圣所。不过,虽然上帝的临在经常不为人所见,但祂实际上住在圣殿里,并且上帝一进入这座圣殿,祂就使烟雾上腾,还出现厚厚的云彩,这其实植根于这样的信念:在锡安山上,也就是在天地之间真正交集的地方,上帝的临在在增强。[13]

当然,尽管没有一个地方能够容纳上帝,但上帝选择住在一个地方,在教会时代之后,在新天新地也是如此。更有趣的是,我们所知道的世界一旦结束,如果上帝愿意,祂可以完全抛弃“地方”这个概念。在新天新地中是否有“圣殿”,更恰当地说是在新耶路撒冷中是否有“圣殿”(或者新耶路撒冷本身就是圣殿)?答案必须既是“是”也是“否”。启示录21:3说,上帝的“帐幕”在人间,这当然让人想到上帝住在信徒的身体里和地方教会里。然而,第3节也说,上帝亲自与祂的子民同在,好像祂不需要有形的帐幕。当然,启示录21:22说,新城没有圣殿,因为羔羊为城的殿。

与此同时,在以西结书40-48章的异象中,新耶路撒冷有一条河从中流出,其布局方式有意与圣殿联系在一起。为什么圣城是纯金的?因为所罗门圣殿的关键部分是金的。为什么圣城的长宽高相同?因为,在圣殿里,至圣所就是三个维度尺寸相同的立方体。那里还有十几个与旧约“圣殿”形象或尺寸相似之处。毕尔(G. K. Beale)的观点得到了其他人所认同,即新天新地和新耶路撒冷是同一个[14],两者在启示录的体裁中有同样的意义(从不同的角度和平行的比喻来看,它们很明显是同样的事),同时这也消除了一些矛盾。在这种情况下,主要的矛盾是,不敬虔的人如何既存在于城外(启22:15),又存在于新天新地之中。总之,在毕尔看来,“新造”=“新耶路撒冷”=“上帝的帐幕”,而这个“帐幕”是第21章里所描绘的上帝特殊临在的真正圣殿。[15]正如基斯特梅克(Kistemaker)所说:“如果整个城是上帝的居所,那么就不需要为圣徒预留一个特殊的部分来与上帝会面。城本身已成为至圣所。”[16]有趣的是,人们在研究ἐκκλησία这个词用作教会时,看到它与城邦、‘城市’有很强的关联。[17]

事实上,许多神学家认为教会是作为上帝的圣殿和作为末世的圣殿之间的连续体。两位魏伦(Wellum)都很好地总结了这点:

那些相信基督的人现在是天上新耶路撒冷的公民,并且已经开始聚集在那里。这是希伯来书12:18-29的要点。与旧约聚集在西奈山的以色列人形成鲜明对比(18-21节),新约的信徒已经聚集在“天上的”耶路撒冷与上帝会面(22-24节)。这个天上的耶路撒冷虽然仍然是未来,但在深远的意义上它已经在这里。作为教会,我们已经开始凭信心享受这城的特权。[18]

在现今的世代呢?我听到线上教会的支持者说,“圣灵不受时间和距离的限制。”非常对。然而,真正的问题不是上帝是否受到限制,仿佛祂不是全能的,而是祂是否选择将祂的临在和祝福集中在一个地方,或者在一个时间段内集中在一个地方。圣经教导祂是这样选择的——过去、未来和现在。在新约中,保罗使用“圣殿”这个词来谈论信徒的个人身体(林前6:19)和信徒的“地方身体”——教会(林前3:16;林后6:16;弗2:21-22)。“圣殿”比喻的想法不仅仅在保罗的几节经文中出现,耶稣和保罗在整个新约中都使用圣殿的比喻,我们可能很容易错过。这里只提几个例子:

  • 在罗马书12:1-2这段基督徒非常熟悉的经文中,第1节的意思是基督徒是祭司,在(象征性的)圣殿里敬拜。许多基督徒认为“献祭”这个词是比喻性的,但却错过了更大的画面。[19]

  • 在罗马书14:19中,保罗写道:所以我们务要追求和睦的事与彼此建立德行的事。英语中的“building up”(建立)这个词肯定不是说建筑物;它是真正摆脱其原始单词形象的那些比喻之一。然而,其希腊语oἰκοδομή是基于oἶκος,“房子”。罗马书14章这一部分的上下文是“洁净”和“不洁净”,明确指向圣殿系统和利未记的律法。此外,下一节经文呼吁信徒不要“毁坏”上帝的工程。动词καταλύω的意思是“摧毁、拆除、扔掉自己”,在福音书中被用于指拆毁圣殿(太24:2;可13:2;路21:6)。[20]
  • 约翰福音14:2是基督徒熟悉的另一处经文:在我父的家里,有许多住处。若是没有,我就早已告诉你们了。我去原是为你们预备地方去。这通常被认为是一个普遍的承诺:我们父亲的房子很大,耶稣去是为我特置一个地方。但约翰福音中另一处提到“父的房子”是耶路撒冷的圣殿(约2:16)。这更可能是指末世圣殿,信徒永远敬拜上帝的“地方”。上帝“预备一个地方”,让人想起旧约中的许多经节,其中提到会幕以及后来的圣殿(代上15:1、3、12;代下1:4;另见在申命记中,上帝多次为立祂的名而选择“地方”)。[21]

虽然下面我会参考哥林多前书和后书中提到“圣殿”这个词的各一段经文,但与圣殿相关的概念在哥林多前后书的多处章节中出现,此处只是一个很好的例子。[22]

此外,神学家们一直认为上帝以不同的方式临在于不同的地方(或在不同的人中)。[23]大多数人至少认识到上帝临在的三个层面:

  • 层面一:上帝无处不在。祂是“无所不在的”。所以,即使在没有人的地方,上帝的临在也在那里(诗139:7-12)。

  • 层面二:一旦这个人重生了,是一个新造的人,上帝就透过祂的圣灵住在这个信徒里(林前6:19;约14:16-18)。

  • 层面三:当上帝的子民聚集时,上帝就在他们(地方教会)中居住(林前3:16;林后6:16;弗2:21-22)。

这意味着上帝临在于信徒生活中的方式,不同于上帝临在于例如星星的方式。这也意味着上帝以另一种不同的方式临在于地方教会的集体崇拜(我的意思是实体聚会)中,与上帝只是在个人敬拜时的临在不同。我们可以在上面的三个层面上增加第四个层面:当我们与耶稣面对面相见时,我们对祂的集体崇拜,正如启示录结尾所描述的那样,将在另一个层面上。弗雷姆(John M. Frame)指出,上帝临在于每一个地方与临在于神圣之处的意义不同:

这并不意味着上帝的力量、知识和行动的自由在这些神圣之处比其他地方更大。但我们可能会说,上帝在这些地方的同在更强烈、更亲密,对不顺服的惩罚更严厉。当上帝使一个地方成为祂的住所时,那个地方就成了祂的宝座。我们在那里会向祂表示特别的尊敬,我们会更加意识到祂祝福或咒诅的力量。[24]

就新约中“教会作为圣殿”的比喻而言,在迄今为止的讨论中缺少了两个区别。第一个区别是普世教会与地方教会的不同。举个例子,有人会说,既然上帝的子民因着上帝的灵与所有其他基督徒,甚至与基督本人,享受团契和亲密交融,那么实体聚会就没有必要了。[25]实体聚会可能是首选的,但不是必要的。但这是将普世教会的相关经文应用于地方教会。第二个区别是上帝临在的层面二与层面三的不同。线上教会的支持者会说,既然上帝的临在已经存在于所有基督徒身上,那么他们如何彼此交通并不重要。

混淆了这两个领域或层面的区别会引发两个错误,而且一个错误会带来另一个错误。首先,很多人将所有关于教会作为上帝的“殿”(temple)或“家”(house)的经文混为一谈:在哥林多后书6:16中,哥林多信徒被称为“上帝的殿”(God’s temple);在彼得前书2:5中,小亚细亚信徒被称为“灵宫”(spiritual house);而他们认为,希伯来书3:6和10:21中的“上帝的家”(God' house)也被看作同样的意思,教会是上帝新的圣殿,“上帝的家”总是指圣殿。[26]

这种混淆反过来又导致了第二个错误。他们认为,如果信徒个人就已经是“上帝的殿”,就像彼得写信给小亚细亚各地的信徒一样,那么在今天,视频当然可以承担起作为基督徒的教会的功用(无论是出于主动选择,还是为了避免感染新冠病毒),上帝在祂子民中的集体性临在,就可以发生在通过视频聚集的教会中。 

我的看法是,“家”(house/household)一词在指教会时,是以一种非固定的方式发挥作用:它通常适用于普世教会和地方教会两者。耶稣是主,是继承产业的儿子,是治理这家的大祭司。这与其说是上帝所居住的家,毋宁说是耶稣作头治理的家。它可能是指作为上帝的殿的信徒,也可能不是。希伯来书和彼得前书这两封书信给了我们这方面的教导:

1、希伯来书和彼得前书

在希伯来书3:6中,我们信徒是一个“家”(house,οἶκος)。耶稣是家里作头的“儿子”。与之平行的摩西不是“儿子”,而是上帝的“仆人”,他没有字面上的那个家,但肯定有上帝托付给他的人。在希伯来书10:21中,基督自己是上帝的“家”(οἶκος)的大祭司。从这卷书作为向着众教会的一篇讲道来看,这两个地方的“家”没有明确的定义:它可以被视为地方教会或普世教会。每段经文的上下文都肯定了这一点。在希伯来书3:6中,信徒是基督自己的“家”,而不是在基督权柄下被牧养和治理的一个家的一部分。但布鲁斯(F. F. Bruce)说:“如果摩西如此忠心服事上帝的家是整个以色列民,那么今天上帝的家,上帝儿子治理的这个家是什么?这个家由所有的信徒构成。”[27]同样,在希伯来书10:21中,有一位大祭司耶稣治理整个上帝的“家”。阿特里奇(Attridge)将这两段经文汇集在一起来看:

希伯来书的作者现在对“家”一词使用了不同的隐喻含义,不是把它作为宇宙,而是把它作为基督作“大祭司”治理的神圣共同体(来10:21)。可以说,摩西也“在”这个群体中,因为它延伸到那些有福音传给他们的旧约信徒(来4:2),他们是信心的典范,并且与新约的成员同得“完全”(来11:40)。[28]

我们还发现在彼得前书2:5中,“家”一词指教会。彼得前书是写给小亚细亚教会的一封书信,他们正处在特别的挣扎之中,例如如何在信心和心思意念中恒忍。但是,彼得对他的听众所说的话往往可以应用于在不同时期和地方的任何信徒。彼得前书的一个主要目的是教导小亚细亚的基督徒(包括会众和个人)认识他们的身份——无论是在一般意义上在基督里的犹太和外邦信徒的身份,还是在特殊意义上作为在患难中的人的身份,对他们来说意味着什么。这封信中关于身份的内容比保罗的许多书信中更多。凯伦·乔布斯(Karen Jobes)在她写的注释书的一开头就强调这封信的“普遍相关性”,她后来指出,“对于新身份,可能没有比彼得在彼得前书1:3中引入的重生更全面彻底的概念了。”[29]一个众所周知的关于身份的例子是彼得前书2:9,信徒被称为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是属上帝的子民(出19:6;赛43:20-21),这不仅在指彼得的听众,对所有的信徒而言也是如此。显然,曾经用来指以色列一族的词汇,现在用来指在基督的救赎所奠基的新约中,由犹太人和外邦人组成的上帝的属灵子民。

在这种背景下,在彼得前书2:4-5中,上帝的子民被比喻为“灵宫”或者“属灵的家或房屋”(οἶκος πνευματικός):

主乃活石,固然是被人所弃的,却是被上帝所拣选、所宝贵的。你们来到主面前,也就像活石,被建造成为灵宫,作圣洁的祭司,藉着耶稣基督奉献上帝所悦纳的灵祭。

这不是说,小亚细亚的信徒要成为“属灵的家”,他们本身就是“属灵的家”(as a spiritual house);这是他们的其中一个身份。‘οἶκος πνευματικός’这个短语是主格,不应该被翻译为被建造的结果,而是与主语同位:‘你这属灵的家,正在被建造。’”[30]换句话说,这是一幅代表这些信徒身份的文字画面,就像第2:9节中的“被拣选的族类,是有君尊的祭司,是圣洁的国度”一样。

总之,我们不能假设这些经文中的“家”与保罗书信中的“殿”同义。这可能是普世教会的几个比喻之一,所有这些都可以适用于地方教会,甚至是个别基督徒:每个信徒都是一个家的一部分,是一个“儿子”或“女儿”,并且确实与家里的其他人一起工作。当然,在彼得前书中,这不仅仅是一个家,而且是一个属灵的家。但我们不应该引申过度,说彼得前书2:5中的“属灵的家”就是主所住的圣殿。[31]属灵的家是为“圣洁的祭司”预备的。[32]这里的“家”类似于说:“麦克拉伦家在这里”意思是麦克拉伦人,麦克拉伦氏族在这里,而不是酋长居住的城堡或庄园。这里强调的是作为祭司的信徒,他们向主献什么祭。与此相反的是保罗书信中的经文,其中“殿”是上帝“居住的地方”

2、哥林多前书

谈到保罗的书信,我们遇到了一个不同的词汇。他使用“殿”(ναός)而不是“家”(οἶκος)。这是指上帝居住的实际圣所本身(例如,它不会包括希律的圣殿建筑群中的外邦人院)。希腊文ναός在哥林多前书3:16,哥林多后书6:16和以弗所书2:21中指教会。使徒在哥林多前书3:16-17写道:

难道不知你们是上帝的殿,上帝的灵住在你们里面吗?若有人毁坏上帝的殿,上帝一定要毁灭那人;因为上帝的殿是神圣的,这殿就是你们。

在哥林多前书3:16中,这是指当地的会众。这不是一个普世教会和地方教会互通的概念。紧接在前面的经文是如保罗和亚波罗这些在哥林多植堂之人的“根基”和“工程”(林前3:5-15)。第9节中的“房屋”(οἰκοδομή)是哥林多的教会。更广泛的背景也主张这是指地方教会。在哥林多前书2-4章中,保罗谈到了“弟兄们”(1:10、11、26,2:1,3:1,4:6),在每一种情况下,这些人显然都是哥林多的信徒。保罗还谈到了发生的冲突和分裂,保罗与这个教会的历史,以及哥林多信徒的成熟或不成熟。

哥林多前书3:17的教导也是决定这是地方教会还是普世教会的关键因素:若有人毁坏上帝的殿,上帝必要毁坏那人,因为上帝的殿是圣的,这殿就是你们。希伯来书第3章和第10章,以及彼得前书第2章(见上文)的“家”不能被毁坏。信徒的“祭司职位”不能被毁坏。毁坏这些几乎就等同于毁坏上帝自己,因为这是祂所拣选,用基督的宝血买来并保守的人。当然,个人可能无法坚忍到底,从而表明他自己一开始就是坏种子(来6:7-8)。但是这个意义上的“上帝的家”(可以应用于地方教会和普世教会的通用意义)不能被毁坏。另一方面来说,地方教会可以被毁坏。它可以分散、分裂和卷入冲突,其中一些问题从写给哥林多人的书信中看到。事实上,在这两封信中,哥林多的那个教会似乎离自我毁灭不远:

作为上帝在哥林多的圣殿,教会是祂用来替代哥林多城的,无论是在其宗教还是恶习方面。但哥林多信徒,通过他们世俗的智慧、夸口和分裂,实际上在消灭圣灵的感动,从而要毁坏上帝在他们城市中的唯一替代。[33]

3、哥林多后书

在哥林多后书6:16中,“圣殿”(ναός)是否指代地方教会,可能不太清楚。毕竟,前一节教导作为个体的信徒不应该与非信徒同负一轭,并提醒我们哥林多前书第6章的结尾。[34]使徒在哥林多后书6:14-18写道:

你们和不信的原不相配,不要同负一轭。义和不义有什么相交呢?光明和黑暗有什么相通呢?基督和彼列(“彼列”就是撒但的别名)有什么相和呢?信主的和不信主的有什么相干呢?上帝的殿和偶像有什么相同呢?因为我们是永生上帝的殿,就如上帝曾说:“我要在他们中间居住,在他们中间来往。我要作他们的上帝,他们要作我的子民。”又说:“你们务要从他们中间出来,与他们分别,不要沾不洁净的物,我就收纳你们。我要作你们的父,你们要作我的儿女。”这是全能的主说的。

保罗的论证过程是这样的:你们所有的人(哥林多教会的众信徒)都不要和不信的人同负一轭(14节)。因为我们(复数)是永生上帝的殿(单数)(16节)。[35]此外,在紧接着下面的经文中,这个群体的身份是以色列人:上帝在他们中间居住来往(16节),他们(复数)要与不洁净的东西分开(17节)。正如马丁所指出的那样,“在这里,似乎‘上帝的殿’(ναὸς θεοῦ)是指集体层面(如林前3:16),而不是个人意义上的(如林前6:19)。这可以在随后引用的旧约经文中看到。[36]再次,我们读到一个强烈的词汇,用来与旧约的圣殿联结:上帝“住在他们中间”——地方教会(而不是“住在它里面”——圣殿)

保罗是说教会就像一座圣殿,还是说它是一座圣殿?在教会的许多比喻中,这是一个软隐喻?还是一个更核心的、定义性的重要隐喻?毕尔为后者提出了令人信服的论点,即在这里,很大程度上基于保罗在哥林多后书6:16-18中引用的利未记26:11-12和以西结书37:26-27(以及其他段落)的文本互涉,地方教会作为上帝的殿,是实现旧约中对末世论圣殿的预言的开始。[37]费(Fee)指出,“圣殿”是保罗对教会最重要的三个比喻之一:“圣灵在保罗对信徒共同体的看法中的中心地位,尤其体现在他对教会的三个主要形象(家、圣殿、身体)中;前两个也反映了与旧约的连续性。”[38]

4、以弗所书

保罗使用“圣殿”(ναός)来指代教会的第三个、也是最后一个用法是在以弗所书2:19-22:

这样,你们不再作外人和客旅,是与圣徒同国,是上帝家里的人了。并且被建造在使徒和先知的根基上,有基督耶稣自己为房角石,各(或作“全”)房靠祂联络得合式,渐渐成为主的圣殿。你们也靠祂同被建造,成为上帝藉着圣灵居住的所在。

第19节的“你们”是第11节提到的外邦人,这与第22节的“你们”相同。第19节的“家”一词与之前所说的希伯来书和彼得前书2:5中提到的“家”并不完全相同。在以弗所书2章中使用的词汇不是οἶκος,而是οἰκεῖος,这是一个用的比οἶκος少得多的词(οἰκεῖος在新约中只出现三次)。这里没有与圣殿重叠的意思。第19节最后一部分的思想延续了最初的思想。这节经文从一个城市或州的公民身份的开始。相信耶稣的外邦人是同国的,不是外国人,甚至不是常驻外国人。这节经文以一个更大的家的描绘结束,人们可以设想孩子、大家庭、管家和仆人,有薪和无薪。布鲁斯说:

如果这个共同体被视为家或家庭,那么外邦信徒是家庭的正式成员——不是家里的仆人,而是儿女,拥有儿女所享有的所有权利。他们亲近的那位父亲,与他们犹太血统的兄弟姐妹亲近的父亲,是同一个父亲——通过同一位圣灵,外邦孩子和犹太孩子都承认上帝是他们的父亲。[39]

这些与圣殿无关的比喻被添加到另一个与圣殿无关的比喻中,即第15节的新人类。事实上,这些比喻与这卷书中的其他比喻齐头并进,例如以弗所书3:6中的“同为后嗣”,以及以弗所书4:16中的一个“身体”,其中各体联络得合式。当然,合一的主题是贯穿以弗所书的一个主要观点。他们的身体只有一个,蒙召同有一个指望(弗4:4),就像圣灵只有一个,一主,一上帝,超乎众人之上的父(弗4:4-5)。众所周知,带有希腊前缀sun“一起”的名词和动词在以弗所书中占有突出地位。这进一步促进了合一的概念:在英语中,动词被翻译成“同被建造”、“联络得合式”和“联络”等词语,以及“同国”、“家里人”和“同蒙应许的”等名词。[40]

这之后是上帝的“圣殿”(21节),也就是祂的“居所”(22节)。圣殿的比喻比希伯来书或彼得前书中的“家”的比喻强烈得多。即使彼得前书2章与圣殿比喻有一些重叠,这是两个不同的比喻,用于两个不同的目的,在彼得前书2章中,重点是基督,作为一个特定的“石头”,也注重在基督徒,作为“石头”,也是“祭司”。彼得使用圣殿比喻是要教导信徒如何与他们的上帝彼此关联。原因是他希望他们“在救恩方面成长”(彼前2:2)。这延续了彼得从第一章开始(第3节)的关于福音及其如何转变信徒的教导。彼得主要不是教导教会论,而是教导基督论和救恩的果效,以及信徒在基督里和通过基督从基督那里得到的身份,许多比喻中的一个是圣殿(基督)和祭司(信徒)。说到彼得前书2章,艾略特(Elliott)说:

圣灵将旧性情中的βασίλειαν和ίεράτευμα转变为祂居住的家,变成祂圣洁的祭司……这个群体实际是什么(活石,家,祭司,被拣选的一族,神圣的国度,属上帝的子民)以及做什么(使人过上帝所喜悦的生活来见证和宣告祂的大能作为)是基于这个团体所委身的对象的事实:耶稣是基督,末世带来圣灵的那一位。[41]

另一方面,保罗在上面的这三段经文中,是为了教导教会论。

三、对“地方”的思考

关于“圣殿”的圣经神学,在所有三个时期——基督之前的时间、新约和新耶路撒冷,我们要关注的部分是:上帝的临在,虽然是无处不在,但是在一个地方以不同的、更深刻的和具有特殊意义的方式住在那里。在这些“末后的日子”(从耶稣第一次降临到第二次降临之间),这个地方就是地方教会。而在保罗的这些段落中,上帝的新“圣殿”是地方教会,而不是普世教会。

“地方”的想法引发了关于线上教会的问题。当然,线上教会使用与实体教会相同的术语。作为一个突出的例子,索托(DJ Soto)所牧养的VR(虚拟现实)教会是完全数字化的。他会谈到“他们目前的教会建筑”或为“他们的新教会建筑剪彩”。但是,如果主的临在是在一个地方,那么在一个数字化教会中,那个地方在哪里?上帝的临在是在显示器或屏幕内,还是在屏幕和每个信徒之间?如果是这样,那么若有800个屏幕,那么遍布整个世界是否有800个单独的上帝临在的地方?然而,这与说上帝临在于每一个信徒身上没有什么不同(上文提到的层面二,而不是层面三)。根据多个定义,实体聚会是在一个地方。而网络空间的“地方”完全不同,这个“地方”实际上分布在800多个地点。

四、人类是有身体的灵魂

下面这个问题可以引入另一个神学领域:一个灵魂若不通过身体(而是通过数字方式),在多大程度上可以参与耶稣和使徒所吩咐和设想的信徒之间的彼此互动?首先,上帝居住在人身体中、信徒个人(林前6:19;约14:16-18)以及上帝居住在地方教会中,这些概念之间的关系可能比我们起初想象的更为紧密。诚然,如果一个教会是分散的,缺少沟通,那么上帝的临在是在第一层面上,而不是在第二层面上。然而,新约教导说,当上帝临在于祂的圣殿——地方教会时,人们就会彼此互动。他们互动的方式甚至远超过他们在咖啡店或家中相遇时的方式。

我们可以在以弗所书4-5章看到这个概念。在以弗所书4:4、12和16这些经节中,可以看到以“身体”(保罗的意思是集体,而不是一个人的身体)为例,实则是指地方教会。在这个意义上,以弗所书第4章类似于罗马书第12章,在罗马书12:4-5中,可以看到这个意义上的“身体”。在以弗所书第4章中,保罗提到教会的“头”——基督(弗4:15)。以弗所书有几个关于“彼此”的陈述,这是最强烈的迹象之一,表明所指的是地方教会(弗4:2、15、25和32)。当然,在以弗所书4:11中有恩赐给教会。虽然一些注释家看到,从以弗所书5:22开始,话题发生了变化——从教会转向丈夫和妻子的话题,然后是另外两个具体的关系:孩子和父母,以及奴隶和主人——这其实是对教会的讨论的延续。直到这里,在保罗的脑海中仍然是在说教会(见弗5:19和21关于“彼此”的陈述)。而丈夫和妻子的关系是用教会的例证来讨论的!孩子和奴隶也有与基督身体的属灵的“头”的关系:他们如何对待那些在他们之上的权威,是他们如何对待主的直接反映。因此,婚姻辅导不应该从以弗所书5:22开始,而应该从第4章中关于地方教会的教导开始。(或者,从以弗所书第1章开始更好)。

所有这一切都在质疑线上教会中信徒彼此之间的服事能做到的程度。能做到绝大多数吗?我们不得不说,除了“用圣洁的吻互相问候”之类的,绝大多数可以做到。但真正的问题是,做到什么程度?我们不是脱离身体的灵魂。[43]在伊甸园的人类不是那样被创造的。而且,在新耶路撒冷,我们也不是脱离身体的灵魂。尽管保罗通过写信作为亲自建立和带领教会的补充,但他自己也承认面对面是不可替代的。保罗在书信中有十多次表达了他渴望亲身参与服事。[42]基督和使徒教导说,上帝创造了身体和灵魂,人死后身体将得赎(特别参见林前15)。当我们彼此服事时,在不少时候,我们服事的是身体和灵魂两者。即使如此,我们也并不是说这两者是相互排斥的,一时提供身体所需的食物或药品,然后在其他时候向灵魂提供福音和基于话语的辅导和教导。

诗篇是见证身体和灵魂相互关联的众多地方之一。诗篇作者不断地看到这两者之间的相互关系。刺入身体的箭,或侮辱的言语,不仅仅是对身体或头脑的伤害,这些一定会伤害到属灵的某个部分。诗篇31讲的是身体、情感,还是灵性上的攻击和伤害?答案是肯定的,三个都有:

耶和华啊,求你怜悯我,因为我在急难之中;
我的眼睛因忧愁而昏花,我的身心也已耗尽。
我的生命为愁苦所消耗,
我的年岁为叹息所荒废;
我的力量因我的罪孽衰败,
我的骨头也枯干。(诗31:9-10)

 同样,诗篇32:3-5描述了大卫的伤害是自作自受的——它从罪开始,但全面地传播到他的每一个部分:

我闭口不认罪的时候,因终日呻吟而骨头枯干。
黑夜白日,你的手压在我身上沉重;
我的精力耗尽,如同夏天的干旱。(细拉)
我向你陈明我的罪。

正如塞尔斯(Sayles)提醒我们的那样:

人是灵魂,我们不只是有灵魂;与其说我们有身体,不如说我们是身体。我们所有的体验,无论我们称之为智力、情感,还是心灵的体验,也都是实体性的,通过骨骼系统、化学元素、血液系统、肌肉系统、腺体系统、呼吸系统、神经系统、电子系统和消化系统;还通过大脑的神经元突触,在我们身体的某个地方注册并存储起来。[44]

这一切都具有实际影响。当人们听耶稣说话的时候,只涉及听觉和视觉两个维度吗?我说的是那些仍然离祂10米开外的人,所以我想到的一种额外的感觉不是触觉。当护士和辅导员写到亲自在场的体验时,他们承认有些感受只有亲身体验才会有,而在远程沟通中根本不会有。教育工作者认为,即使远程课堂有工具让学生彼此进行数字互动,但远程课堂的氛围远远不如实体课堂。在福音书中,我们读到耶稣所做的远远超过所说的。再次,我不是在谈论触摸感,或者通过触摸医治。而是人与人一起度过的经历,这些经历无法透过视频和屏幕上的消息互动所复制。

我曾听到教会弟兄姊妹通过网络交友而失败的故事。他们填写信息,支付费用,获得许可后,就开始网络对话,经过几周甚至几个月的聊天后,两人可能见面,面对面一起经历事情。有时见面后关系破裂,有时见面的经历加强了网络上的关系。无论哪种,参与者总是承认网络沟通的局限性。审查这种互动的记者们经常注意到,互联网总是有意或无意地允许我们组织我们所呈现的面孔——如何呈现,何时呈现以及呈现什么:

学者们甚至认为,在互联网上进行互动的个人可以获得“脱离身体”的能力,即他们可以创建不受物理限制或社会界限(例如,种族、社会阶层)限制的替代身份。换句话说,网络身份通常不是真实的,而是表演性的。[45]

索托和他的虚拟现实教会会说,他的经验是相反的,当人们在他的数字教会,他们更真实和敞开。但单就这一点,就是一个需要思考的奇怪的现象。人们以一个个看起来平和、干净、有吸引力的头像(有时只是一个机器人)出现,脱离了身体,只有灵魂层面的相交。这种“教会”(如果我们可以称之为教会的话),已经脱离了形体。在虚拟现实(头像)中,教会现在具有不同的身体——由我们创造的身体,而不是上帝所造的。

诚然,有时那些星期天身体在教会的人往往不是“真实”、“真诚”或“敞开的”。他们可以穿上漂亮的衣服,脸上挂着微笑,进行表演。但问题的关键是:即使是那些在网上尽力做到真实的人,甚至是那些在星期天在教会中尽力隐藏真实自我的人,当我们面对面进入一个人的家中,或者与他们一同服事穷人时,我们从不同的层面上对他们的了解就会更多。正如早期教父屈梭多模(Chrysostom)指出的那样:

那些过着退隐和懒散生活的人,他们的孤独就像是外衣,盖住了他们的缺点;但是当他们被带入公共生活时,他们被迫像脱去外衣一样剥去退隐的状态,通过外在的活动向每个人展示他们赤裸的灵魂。[46]

通过数字化的形式,大多数教会肢体之间“彼此”的责任根本无法最大化。有趣的是,基督教大学和神学院正在考虑更新他们的教育目标。在过去的二十年里,学校已经搭上了远程教育的潮流,网络教育甚至提供完整的学位。然而,我们现在是否走得太远:是否应该至少部分地将布鲁姆分类(Bloom’s taxonomy)的一些上层(如创建、评估或应用)的学生拉回面对面的对话。网络工具的长期倡导者蕾切尔·斯塔克(Rachael Starke)指出: 

换句话说,基督徒的生活永远无法完全数字化。这一现实……促使一些神学院相应地调整他们的计划——不是勇敢拥抱数字驱动的合作和教育的新世界,而是要抵制它。[47]

这种对话在我们的时代存在的唯一原因是:二十多年来,我们一直宣称远程教育能够跨越地域,在实现学习成果方面也可以比拟面对面授课,我们现在才意识到这不是真的。

最后,我们有耶稣自己的榜样。上帝的儿子以肉身降临人间。赎罪需要肉身。耶稣仍然是身体和灵魂方面最卓越的典范。这不仅是在赎罪上是这样——从整体意义上接受上帝的忿怒(而不是祂人性的一部分而排除其它部分),在祂的事奉中也是这样。仅举一个例子,就足以说明耶稣与人们关联是跟他们在生活和工作中在一起,注意佩兰(Perrin)对“陷入”(enmesh)这个词的选择:“耶稣既没有教导关于‘贫穷’的抽象概念,也没有从远处供应他们,祂所做的,是作为同类陷入他们的社会。”[48]现在我们可以讨论这句话的最后一部分。在过去的二十年中,当然也有对“道成肉身的事奉”的有效批评。[49]但关键是,在新约中提到的许多“彼此”的关系中,只有面对面,我们才能完全地以及全人性地服事或爱一个人或一群人。如果我们由于特殊原因被迫受到限制,那么我们当然不得不勉强接受我们所能做的这些。也许“勉强接受”这个词太弱了。我们可以通过数字工具和媒体为人们带来巨大的好处:我们可以教导、鼓励、警告,还可以门训其他基督徒,只是不如面对面的关系那样强大。我们甚至可能会说,在许多情况下,线上和线下见面的混合是最好的方法,但不是纯网络。 

让我讲一个我个人经历过的故事。许多年前,当我们的教会开始与危地马拉高地的玛雅阿奇人合作时,我们服事一个名为奇哈洛姆(Chichalom)的偏远村庄。后来随着关系进一步发展,我们为这个村庄建造管道和净化系统,以便他们可以拥有纯净的水。这可以大大减少因为水污染而给村民带来的疾病和痛苦。在我们最早的医疗巡诊中,有一次,教会的一位领袖为了方便第二天开设诊所,就建议我们在村庄的边界过夜,那是一个泥土地面并四面透风的土坯小屋。通常我们都会在镇里有暖气、电和热水设施的酒店过夜。但那次是在山上,而且是一月份,即使睡在羽绒睡袋里,都感觉异常寒冷!

这还算不上陷入他们的社会,也不是道成肉身的事奉。但是,当时有一个仅仅旁观我们举动的男孩,在十年后告诉我,这种亲身参与的行为,即使只有几分钟或几个小时的参与,对他和他的家人来说都有非凡的意义。 

五、开放学习

这篇文章的大部分内容都在批评“线上教会”这个术语和概念。然而,老派奥利有很多东西值得我们学习。到目前为止,他的教会完全是实体的,每周都会在网上发布一个主日礼拜的音频,作为教会的补充,而不是教会的一部分。这个音频是为那些错过了主日聚会,或者想得到更多基于圣经的教导的人而设计的。 

奥利的教会于2020年3月开始发生结构性转变。虽然没有人希望用线上教会取代实体教会,但全国和世界各地的牧师正试图在网上做许多事情。举一个例子,在2020年3月之前,网上的家庭或社区小组以及查经,对任何教会来说都是罕见的。[50]因为此前没有这个需要。但后来在2020年夏天开始解除隔离限制时,许多教会又迅速放弃了Zoom,就像他们之前迅速采用一样。然而,特别是年轻一代,在没有神学依据的情况下,认为“教会”不再需要被束缚在一个实体的地方,也不需要设定时间。在2020年3月之前,美国只有数万人参加网络聚会,但现在却有数百万人参加。奥利可以恢复到新冠疫情之前的样子,但一些成员可能会质疑,为什么他放弃了隔离期间所接受的网络交流、外展和团契相交的工具。有些参加线上聚会的访客之前可能很少接触教会,现在如果奥利将他的线上聚会关闭,他们为了延续这种线上的体验,可能会去参与其他牧师的线上聚会。

文化驱使我们重新审视新约对教会的教导。我们必须避免过去和现在的假设:一方面是“教会当然是一个实体聚会”,另一方面是“我们当然可以在网上聚会”。旧的标准教会论的教科书是不够的:双方都只看自己对ἐκκλησία之类的定义,然后说:“是的,我们就是按照这个来做的。”

通过观察网络事工正在满足什么需求和愿望,我们可以学到很多。仅靠数字技术本身,很少能发生一些根本性的变化。但是技术借着创造和满足需求会驱动改变。正如坎贝尔(Campbell)所指出的那样,“用户有意识和无意识地将在离线世界的价值观、结构和期望烙在网络世界中。”[51]也许在某些情况下,数字事工确实帮助人们变得更加真实和开放。我们都应该接受这一点,并提出这样的问题,“线下(实体)世界里的什么可以带动这一点?”或者问,“我们在实体事工中缺少什么?”是不是太多的教会抵制理查德·巴克斯特(Richard Baxter)的家庭探访的想法?[52]教会是否太注重讲台上的展示[53],而忽略了讲道需要与整体会众的行为相结合?当教会重新投入实体事工时,他们需要问这些问题。他们需要对数字事工这种工具持更开放的态度:不仅仅是用于宣教和传福音的工具,而且是一种可以帮助教会而不是伤害教会的工具。老派的奥利不应该认为技术只是(1)将他的讲道放在网上的一种方式,或者(2)将福音传播到封闭的国家的一种方式。

另一方面,新派纳德应该抵制让钟摆摆动到另一个极端的诱惑。他应该思考为什么一个纯粹的“线上教会”可能不是一个教会,而且一些网络事工的传道者可能会模糊教会和机构之间的界限。另外,他应该重视上帝将我们创造为有身体的灵魂。

当然,还有更多的研究需要做。首先是圣殿和上帝临在的解经方面,因为它关乎网络与实体教会。在圣经人论方面也有许多工作要做,因为它关乎传福音、门徒训练和植堂。在实体与网络学习果效的比较方面,也需要更多的研究——不仅仅是基督教事工,还有圣工之外的领域,如教育和健康。

结论

线上教会不是教会。它是一个矛盾,而不是一种矛盾修辞。教会所做的一些事情当然可以放上网络。也许在某些情况下,某些部分在网上可以做得比面对面更好。也许有些部分最好在两者混合的方式中完成。线上教会不是教会的原因至少有两个方面。首先,无论是从历史中的标识(过去和未来的圣殿),还是从比喻(教会现在作为圣殿)来看,上帝所居住的教会都是在一个地方,这个地方就是地方教会。所以,层面三的上帝的临在可以在给定的时间存在于成千上万个地方,因为有成千上万的实体教会都在同样的时间聚会。但是,这个层面的上帝临在并不发生在所谓一个“教会”而实际上是800个地方。这是层面二的临在,就是祂住在每个信徒里面。同样,尽管数字世界几十年来一直在重新定义术语,例如数字形式的“存在”或“地方”,我们不能只是将一个术语扔到一个新的上下文中,并假设新约中的神学允许这样。

线上教会不是教会的第二个原因是它最大限度地缩小了圣经的人论。它不仅假设,而且经常声称,线上教会可以做门徒训练、团契,以及保罗所指的“彼此”的服事,甚至是圣礼,就像实体教会一样。但是圣经没有教导我们可以完全在“灵魂”中与上帝交流,而不要我们的身体。事实上,圣经的教导正好相反,身体是上帝的救赎和成圣工作的一个组成部分。正如杜瓦尔和海斯(Duval and Hays)在他们关于上帝临在的书的最后一段所说的那样:

人类的堕落最好被视为临在的丧失。但上帝的临在通过耶稣的道成肉身,并通过圣灵的能力成为现实,使上帝的子民可以成为祂的新圣殿。临在描述了上帝国度的最终结果:与国王永恒的亲密交融(“我在我父的国里与你们喝新的”)。临在提供福音的目标:得救是为了关系、团契和敬拜。临在是上帝救恩故事的最后一章:期待已久的回归伊甸园。这个故事从在伊甸园里行走到伊甸园敬拜。伊甸园是新造的整体,以圣殿的形式出现,现在被上帝的临在所充满。祂会擦干我们的眼泪,我们会见到祂的面(启21:4,22:4)。[54]


 译:煦;校:笔芯;本文由《教会》杂志翻译并中文首发刊载,原文发表于福音联盟神学期刊Themelios:Is "Online Church" Really Church? The Church as God's Temple.

[1] Jay Kranda, State of the Online Church (Houston: Vanderbloemen, 2019), 29.作者写道:“仅仅因为你没有亲自见面,并不意味着门训就必然减弱,它可能只是看起来不同。”

[2] Kevin Giles, What on Earth is the Church? An Exploration in New Testament Theology (Eugene OR: Wipf & Stock, 1995), 19.

[3] Young-Ho Park, Paul's Ekklesia as a Civic Assembly, WUNT 2/393 (Tübingen: Mohr Siebeck, 2015), 101–02.

[4] Harald Hegstad, The Real Church: An Ecclesiology of the Visible (Eugene OR: Pickwick, 2013), 16.

[5] Edmund P. Clowney, The Church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Press, 1995), 101.历史上,这不仅适用于路德宗和长老会,也适用于浸信会。见Stephen J. Wellum and Kirk Wellum, "The Biblical and Theological Case for Congregationalism," Baptist Foundations: Church Government for an AntiInstitutional Age, ed. Mark Dever and Jonathan Leeman (Nashville: Broadman & Holman, 2015), 64。

[6] Clayton M. Christensen, Michael Raynor, and Rory McDonald, "What is Disruptive Innovation?," Harvard Business Review (December 2015): 45–53.

[7] Gregg R. Allison, Sojourners and Strangers: The Doctrine of the Church, Foundations of Evangelical Theology (Wheaton, IL: Crossway, 2012), 156.

[8] Stephen D. Lowe and Mary E. Lowe,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Spiritual Growth Through Online Education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2018), 107.

[9] Stephen D. Lowe and Mary E. Lowe,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Spiritual Growth Through Online Education, 75.作者指出,既然现在可以与基督联合(koinonia),那么实体的临在相比经由媒体的临在没有什么优势:“新约似乎没有迹象表明,教会现在与基督享有的团契相交在某种程度上不如教会以前所享有的,或者不如在末世将享有的,那时我们将永远与祂同在。”但现在可以经历到与基督联合,并不意味着没有一个更深的层面等待着我们。

[10] Jay Y. Kim, Analog Church: Why We Need Real People, Places, and Things in the Digital Age (Downers Grove, IL: InterVarsity, 2020), 96.

[11] Jon D. Levenson, "The Temple and the World," JR 64 (1984): 283.

[12] N. T. Wright, Paul and the Faithfulness of God, Christian Origins and the Question of God 4 (Minneapolis: Fortress, 2013), 1:96–97.

[13] Keith Jagger, "God's Presence on Earth and Christian Holiness: A Reading of Luke's Temple Theology in Luke 3.1–4.13," Wesleyan Theological Journal 51.1 (2016): 122.

[14] Gregory K. Beale, "Eden,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in the New Creation," JETS 48 (2005): 7.

[15] Beale, "Eden,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in the New Creation," 25.

[16] Simon J. Kistemaker, "The Temple in the Apocalypse," JETS 43 (2000): 440.

[17] Korinna Zamfir, "Is the ekklēsia a Household (of God)? Reassessing the Notion of οἶκος θεοῦ in 1 Tim 3.15," NTS 60 (2014): 515.作者说:城邦(Polis)和教会(ekklēsia)紧密相连……聚集的基督徒(教会)是天上之城的彰显。

[18] Wellum and Wellum, "The Biblical and Theological Case for Congregationalism," 56–57.

[19] 关于罗马书中的圣殿比喻和内涵,见Albert L. A. Hogeterp, Paul and God's Temple: A Historical Interpretation of Cultic Imagery in the Corinthian Correspondence, BTS 2 (Leuven: Peeters, 2006), 278–89.

[20] 大多数注释家没有进入希腊词oἰκοδομή的这个深度。见Douglas J. Moo, The Epistle to the Roman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6), 859 nn. 61–62.此外,根据尼古拉斯·佩兰(Nicholas Perrin)的说法,oἰκοδομή让人想起圣殿,Nicholas Perrin, Jesus the Temple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10), 69.

[21] Perrin, Jesus the Temple, 54.作者还引用了支持此观点的其他注释家。

[22] Yulin Liu, Temple Purity in 1–2 Corinthians, WUNT 2/343 (Tübingen: Mohr Siebeck, 2013); 另见Brian S. Rosner, "Temple and Holiness in 1 Corinthians 5," TynB 42 (1991): 137–45, 和J. Ayodeji Adewuya, Holiness and Community in 1 Cor 6:14–7:1 (Eugene OR: Wipf & Stock, 2003)。

[23] Wayne Grudem, Systematic Theology: An Introduction to Biblical Doctrine (Grand Rapids: Zondervan, 1994), 175.“上帝以不同的方式临在于不同的地方……上帝在祂的创造的不同地方的行为不同。”

[24] John M. Frame, The Doctrine of God (Phillipsburg: P&R Publishing, 2002), 581.

[25] Lowe and Lowe,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72–75, 219.

[26] 见例如Wellum and Wellum, "The Biblical and Theological Case for Congregationalism," 59–60;克罗尼(Clowney)说,彼得前书2:4-6是一座圣殿,就像哥林多前书3:16(Clowney, The Church, 46);约翰·哈密特(John S. Hammett)说彼得前书2:5中的“家”是圣殿的同义词。(John S. Hammett, Biblical Foundations for Baptist Churches: A Contemporary Ecclesiology [Grand Rapids: Kregel, 2005]: 45.)

[27] F. F. Bruce, The Epistle to the Hebrews, revised ed.,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90), 94.

[28] Harold W. Attridge, The Epistle to the Hebrews, Herm (Philadelphia: Fortress, 1989), 111.

[29] Karen H. Jobes, 1 Peter, BECNT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05), 1, 142.

[30] Lewis R. Donalson, I & II Peter and Jude, NTL (Louisville: Westminster John Knox, 2010), 60.

[31] John H. Elliott, The Elect and the Holy: An Exegetical Examination of 1 Peter 2:4–10 and the Phrase Basileion Hierateuma (Eugene, OR: Wipf & Stock, 1966), 157–59. 作者很好地证明了oἶκος πνευματικός不是圣殿。

[32] 同样,在提前3:15中,“保罗从未把oἶκος θεοῦ用作ekklesia……提摩太前书3:15的注释家同意oἶκος θεοῦ首先是上帝的家。Zamfir, "Is the ekklēsia a Household (of God)?," 518.

[33] Gordon D. Fee, The First Epistle to the Corinthian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87), 148.

[34]“岂不知你们的身子就是圣灵的殿吗?”(林前6:19)。虽然有些人试图将这解释为一个整体的“身体”,即会众,但这些论点是失败的。古普塔(Gupta)在这里是对的,他认为,虽然在保罗的思想中,个人和团体紧密地联系在一起,比思想和文化上的联系更加深入,但这里的主要含义是人的身体。Nijay K. Gupta, "Which 'Body' Is a Temple (1 Corinthians 6:19)? Paul beyond the Individual/Corporate Divide," CBQ 72 (2010): 525–27.

[35] I. Howard Marshall, "Church and Temple in the New Testament," TB 40 (1989): 213.作者说:“在这里,基督徒群体被视为圣灵居住的圣地。”

[36] Ralph P. Martin, 2 Corinthians, 2nd ed., WBC (Grand Rapids: Zondervan, 2014), 367.

[37] Beale, "Eden,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in the New Creation," 23–24. 详见G. K. Beale, The Temple and the Church’s Mission: A Biblical Theology of the Dwelling Place of God, NSBT 17 (Downers Grove: InterVarsity, 2004), 253–56.

[38] Gordon D. Fee, God’s Empowering Presence: The Holy Spirit in the Letters of Paul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1994), 873. 杜瓦尔(J. Scott Duvall)和海斯(J. Daniel Hays)一致认为这三个是保罗描述教会的三个主要形象,J. Scott Duvall and J. Daniel Hays, God’s Relational Presence: The Cohesive Center of Biblical Theology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19), 242;哈密特(Hammett)也这么认为,但他把这三个形象称为“上帝的子民、基督的身体和圣灵的圣殿”,John S. Hammett, Biblical Foundations for Baptist Churches, 31.

[39] F. F. Bruce, The Epistles to the Colossians, to Philemon, and to the Ephesians, NICNT (Grand Rapids: Eerdmans, 1984), 303.

[40] Harold W. Hoehner, Ephesians: An Exegetical Commentary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02), 102–04. 作者很好地总结了以弗所书中合一的主题。

[41] Elliott, The Elect and the Holy, 222.

[42] Lowe and Loew, Ecologies of Faith in a Digital Age, 79, 107.作者声称我们不应该将网络沟通看为脱离实体;当然,当我们从事网络学习或网络教会时,我们不会离开我们的身体。但在功能上,我们的身体没有参与这种交流。

[43] 例如,参见罗马书1:9-15;提摩太前书3:14;提摩太后书1:4,4:9、21;腓立比书2:24。此外,保罗不仅寄信,而且希望信使亲自传达他的爱和关怀(弗6:21-22;腓2:19、26;西4:7-9)。在腓利门书中,保罗特别谈到面对面同在的重要性(门10-16)。保罗说,在打发阿尼西母回到腓利门身边的时候,保罗是将他心里所爱的人送去。保罗渴望阿尼西母与他同在,因为阿尼西母服事了保罗的需要。保罗在结尾(16节),实际上指出了与阿尼西母团契相交的首要地位,既“在肉体上,也在主里”,也与其他书信一样,保罗渴望尽快看到阿尼西母自己(22节)。

[44] Guy Sayles, "Preaching Incarnation, Incarnational Preaching: The Witness of Limitation," RevExp 114 (2017): 221.

[45] Felipe G. Massa, "Guardians of the Internet: Building and Sustaining the Anonymous Online Community," Organization Studies 38 (2017): 962.

[46] John Chrysostom, Six Books on the Priesthood 3, cited in Matthew Levering, ed., On the Priesthood: Classic and Contemporary Texts (Lanham, MD: Rowman & Littlefield, 2003), 31.

[47] Rachael Horner Starke, "Internet or Incarnation? Bridging the Digital Divide," Christianity Today 64 (May 2018): 83.

[48] Perrin, Jesus the Temple, 120. 类似地,在134页,“就耶稣而言,给予穷人是不够的:‘与穷人在一起’似乎是该团体的标准做法。”

[49] J. Todd Billings, Union with Christ: Reframing Theology and Ministry for the Church (Grand Rapids: Baker Academic, 2011), ch. 5.

[50] 在露天体育场植堂的杰夫·里德(Jeff Reed)估计,在2020年3月之前,美国有上万个教会以某种方式记录了他们的主日敬拜并在网页上提供,但只有几百个尝试过类似Zoom会议来做小组聚会。

[51] Heidi A. Campbell, "Understanding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Religion Online and Offline in a Networked Society," JAAR 80 (2012): 80.

[52] 巴克斯特(Baxter),英格兰的清教徒牧师,每周花两天的时间进行牧区探视,也就是到他会友的家中。

[53] Jonathan Leeman, One Assembly: Rethinking the Multisite and Multiservice Church Models (Wheaton, IL: Crossway, 2020), 26–27.本书很好地指出了教会不是表演。

[54] Duvall and Hays, God's Relational Presence, 335.

Ronald L. Giese Jr.(罗纳德·吉耶斯)是新墨西哥州阿尔伯克基的沙漠泉教会(Desert Springs Church)的主任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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