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年2月,《大西洋月刊》文字记者德里克·汤普森(Derek Thompson)发表的这篇文章创造了“白领福音”(White Collar Gospel)这个词。但在此之前我们早已看到这词在生活中的种种迹象,它往往过分强调 “呼召” 和 “热情”。特斯拉CEO伊隆·马斯克(Elon Musk)的推文称,“从来没有人能只用每周 40 小时来改变世界”。对于工作,Z世代雇员最感恐惧的,就是不能找到一份符合自己个性的职位。
汤普森将这种迹象称为工作主义(workism),他将其定义为一种相信工作 “不仅是经济生产所必需的,也是个人身份认同和生命目标核心”的信念,它是 “一种承诺提供美好的身份认同、超越性和共同体的宗教”。
在这种思维模式下,工作要求我们付上一切。我们可以想象,“工作主义福音”的传讲者会宣称:“工作所关乎的不是规则,而是关系”。
换个角度来看,这并不是一个新现象。从创世记 11章人类试图建造一座能通往天堂的高塔以让自己能在后世留名开始,工作就一直是偶像崇拜的根源。
但从其他方面而言,情况似乎有了改变。工作已经不再只是一份用来提供物质需要的工作,工作还提供了带来稳定性和人生意义的职业生涯。对许多人来说,工作成了精神信仰。
汤普森指出,普遍来说,工作主义既不是劳动阶层的宗教,也不能为中产阶层带来永恒的盼望。相反,它的主要崇拜者是受过大学教育的精英。
至 2005 年为止,美国已婚男人中最富有的百分之十同时有着最长的每周平均工作时间。这些教育程度最高,收入最好的美国人,其实可以拥有任何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之所以选择去办公室,就像虔诚的基督徒每个星期天去教会的原因一样:工作让他们最能感受到自我。
是什么因素导致了这一情况?汤普森正确地看到了一个属灵的原因,虽然我们可能不同意他论述中的细节。也许正如他所指出的,人们通过工作,满足了对归属感的渴望,就好像对另一代的人来说,教会让他们找到归属感一样。
也许,也正如哲学家查尔斯·泰勒(Charles Taylor)所提议的,这应该归咎于人想挣脱内在的框架。当你们有一个封闭的系统,却没有一个能超越所有现实的神,你必须在系统内寻找超越。有人透过爱,音乐或眺望星空找到它,其他的则藉着工作寻求那超越性。
问题在于我们的内心框架其实将窗户变成了镜子。工作、爱、音乐和凝视星星本都是极好的窗户,神设计它们的目的原本是为要让我们透过它看见创造所有美好事物的主。但是,当我们完全否定了一个超越万有而存在的神时,那些事物本身就变得不再透明。它们无法让我们注视到神,反之,只是反照了自己的本相。
汤普森的核心理论虽然令人懊恼,但却说得没错——我们在崇拜被造之物。对许多人来说,工作是他们忠诚的对象,为他们提供共同体、希望和超越性。
这一现象当然是灾难性的。正如汤普森的观察,当一种文化 “把自我实现的梦想,变成有薪工作时,(它)就在为集体焦虑、大规模的失望和不可避免的精疲力竭埋下伏笔”。
工作虽是神创造的美好事情,却不足以承载对超越的追求。汤普森说:“办公桌的功用,从来不是作为祭坛 ”。
他建议的解决办法,是藉着普及基本收入、育儿假、儿童保育补贴和儿童津贴等公共政策,让工作不再成为生活中心。他还建议记住工作的其中一个目的,是给我们买来休闲的时间,这对我们的幸福和健康至关重要。
解决的方案,如果只是如此简单地稍微改动公共政策、提供更多公共服务,将会是多么简单啊!汤普森已经提出这个问题是关乎灵性的。但他却没能提到一个灵性问题需要的是一个灵里的答案。
我们可以从路易斯 (C.S. Lewis)处得到一些帮助。他看到我们如何倾向把狗、酒精、异性和工作等东西,变成终极的目标——希望从它们当中找着希望、共同体和超越性。就像汤普森一样,路易斯意识到这是一个灵性的问题。然而,与汤普森不同,他提出的是一个属灵的解决方案。
在《首要及次要的事》(First and Second Things)中,路易斯解释说:
一个人若把一只宠物当成生命的中心,到头来不但失去了他作人的尊严和用处,也同时失去了收养宠物的原本乐趣。同样,一个人若把喝酒当成头等要事,不但会丢了工作,而且会丧失品尝酒香的喜悦和快感。对一个女人的爱慕可以使世界充满意义,固然是件极美的事,但它令人陶醉的程度,绝不能使你无法分心在其它职责,或另外一些让你欢心的事上。不然的话,你把全心专注在她身上,而无顾于其它事务的结果将会如何呢?
当然,这个定律以前人就发现过,只是后人还是会不断发现它的真实性。那就是:每一回舍本逐末、弃大取小、以偏盖全的举止,终究连付出代价所换取的末小片面的美好事物,都会连带丧失。诚然,世界就是这个样子。如果以扫果真以长子的名分,换取了一碗红豆汤的好处,那么他算是幸运的特例。
人无法借着把次要的事放在首位而取得它;人只能借着把首要的事放在首位,而取得那次要的事。
这其中存在着巨大的挑战。如果我们想把工作从祭坛上打倒下来,我们必须用别的东西来代替。只有当我们不再崇拜它,我们才能从工作的意义里得到喜乐。我们需要这样一个祭坛:它上面有着更珍贵的那一位。
耶稣说,爱神是我们的首要事项,其次是爱人如己。他坚持除非我们能将生命降服于他,否则是不可能的。他用不同的方式,描述了这种降服:“信神的,也当信我”(约翰福音14:1),“认识你独一的真神,并且认识你所差来的耶稣基督,这就是永生”(约翰福音 17:3),“得着生命的,将要失丧生命;为我失丧生命的,将要得着生命”(马太福音10:39)。
如果我们与基督的生命连结在一起,而不是靠着自己的长处或工作,那么,我们将会体验原本应过的生活。基督的生命为我们各方面带来的丰盛,包括每天的工作。
当工作成为崇拜神的窗户和爱我们邻居的途径时,它会恢复原来适当的、庄严的地位。除非首要的能成为首要的,否则工作仍将继续留在祭坛上,成为属于精英和令人疲惫、真实信仰的替代品。
译:Casper;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The White-Collar Gosp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