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与艺术
《青春变形记》中的糟糕建议
2022-03-25
—— Brett McCracken

皮克斯的新作《青春变形记》(Turning Red,台译《青春养成记》)讲述的是一个非常具体的故事:一个13岁的加拿大华裔女孩在21世纪初的多伦多与青春期过渡作斗争。然而,像所有具体的故事一样,这里头有普遍的主题在起作用,有微妙但重要的世界观假设需要我们去探究。

从很多方面来说,我都喜欢这部影片。这部片子的动画是一流的,段子往往也都很有趣,对未被充分理解的中华文化及其背景的表现令人耳目一新。此外,这部电影描述了移民家庭中的代际冲突和青春期不可避免的尴尬局面。导演石之予(她本人是在多伦多长大的加拿大华裔)曾明确表示,红熊猫是“神奇青春期的隐喻”,而《青春变形记》(评级PG)很好地捕捉到了这个人生阶段的混乱波动。实际上,我喜欢这部电影对青春期经历诚实和满有同理心的态度。它为那些养育着年轻女孩的父母——这些女孩即将或正在经历这一发展阶段,往往伴随着动荡不安——提供了良好的讨论素材。

可惜的是,《青春变形记》中有许多想法和信息都具有误导性。虽然有着很多优点,但这部电影最终在“赋予能力”的幌子下倡导了一个错误的中心信息:拥抱你本来的样子,甚至拥抱你鲁莽的恶习和危险的冲动,不要让任何人阻止你。

不要驯服野兽,让它活出来。

在《青春变形记》中,主人公美美(姜晋安配音)发现,当她情绪激动的时候,内心的野兽就会出来——她真的变成了一只八英尺高的红熊猫。这个故事采用了古老的《变身怪医》(或绿巨人)的套路。但我们非二元时代的那些故事表明对立的角色是过时的和有害的,是要一个消灭另一个。而《青春变形记》则截然不同,它要我们拥抱这两者,把两者都作为真实自我的基本面。这是我们现代的自然趋势:从黑白对立到一切都是灰色,把克服心理障碍改为拥抱带来愉快

就传统思维而言,《变身怪医》这类故事中的想法是,人的内在是冲突的——我们肉体的激情与我们的逻辑/意志相冲突,前者往往导致我们轻率、非理性的混乱,而后者则帮助我们培养美德和秩序,“控制”我们不稳定的激情可能造成的潜在损害。

当然,这里头也有一个深刻的神学思想。在罗马书第7章中,保罗生动地写到了自己内心的这场争战:“因为我所做的,我自己不明白;我所愿意的,我并不做;我所恨恶的,我倒去做。……在我里头,就是我肉体之中,没有良善。因为,立志为善由得我,只是行出来由不得我。”(第15、18节)他经常谈到肉体和圣灵、旧人和新人之间的争战(加5:16-26,弗4:17-24)。

所以,我们可以得着鼓励的是:新约圣经肯定了人的内心有争战。我们以混乱为导向的堕落本性总是在破坏我们的理性欲望(意志),而后者的目的正是想要使我们成为有德行和有秩序的人。然而,你在《新约》中无法找到那种鼓励你接受自己拥有两个面向、并将其作为“你是谁”的两个基本支撑来拥抱这样的经文。圣经从未鼓励我们接受我们堕落天性中“兽性”的一面并加以推崇,仿佛我们天性中“兽性”的一面在某种程度上是神圣“真我”的一部分,仿佛我们不但不应该隐藏,而应该毫无羞耻地放纵一般。

然而,我们今天的文化正是在告诉我们要这样做,《青春变形记》也是如此。

在影片的叙事到了某个关键点时,美美的父亲就和她谈论我们自己的各种“面向”。他说,虽然 “有些面向是混乱的”,但重点是“不是要把坏东西推开。而是要为它留出空间,与它共存。”

美美在影片中的最后一句话将其说得更加直白:“我们都有一个内在的野兽,”她在针对观看的儿童观众说出的教育性总结,“我们都有一个混乱的、吵闹的、怪异的自己,我们倾向于把它隐藏起来,我们中的很多人从未让它出来。但我真正活出那个面向的我了,你呢?”

这是一个完全符合“爱你自己!”的潮流信息,它与我们多年来在迪斯尼电影中听到的“突破自我”的自我赋能颂歌没有什么不同。但这是一个可怕的信息。正如作家/学者杰西卡·胡顿·尔逊(Jessica Hooten Wilson)在推特上批评这部电影时所总结的:“真正的自由实际上与让你内心的野兽狂奔相反。你通过不成为你欲望的奴隶来彰显自由。你要通过控制你的‘野兽’面向,让更高尚的本性活出来,这才是自由。”

我们真的想鼓励孩子们放弃所有约束自己糟糕部分的努力吗?好像任何“驯服”兽性欲望的努力都是对压迫性系统(无论是父母、牧师或父权制)所强加身份的非法抹杀?

“拥抱混乱”可能是一个可爱的咖啡杯口号,但如果它在“本真性”和身份表达政治的旗帜下为罪恶的行为辩护,它就是一个破产的道德哲学,会毁掉你的生活。

我的熊猫,我的选择!

在《青春变形记》的结尾,美美说的一句令人震惊、甚至可以说真正表露论点的话让人对这部电影的世界观有了明确的认识。

当美美决定拥抱而不是隐藏自己的“野兽”部分,准备和她的朋友们出去时,她的妈妈抗议说,她不应该带着她的熊猫耳朵和尾巴进入公共场合。对此,美美的回答是:“我的熊猫,我的选择,妈妈!”("My panda, my choice, mom!")

这等于在对支持堕胎的活动家最喜欢的口号“我的身体,我的选择”大点其头,也是一个13岁女孩的胜利宣言:无论她的父母或长辈怎么说,她对自己的身体做什么都是她的选择。仿佛一个13岁的女孩总是最了解自己。

这一幕让我想起了阿比盖尔·施里尔(Abigail Shrier)的《不可逆转的伤害》(Irreversible Damage),这本书花了大量的时间来感叹跨性别议题对父母权柄的危险颠覆。你是否是一个13岁的女孩,在那混乱的、非理性的青春期情感的某个阶段感觉到你实际上可能是一个男孩?如果是这样,那就找一个肯定变性的治疗师,他将给你进行荷尔蒙治疗,也许还有变性手术——做这一切的时候都不要告诉你的父母!

明确地说,《青春变形记》并没有明确地促进跨性别议程。但是,它所宣传的世界观与跨性别议程的基础是一样的:拥抱你内心冲突的混乱,相信你所有的感觉,不要让任何人——包括你的父母——阻止你成为你想成为的任何一种人(或性别,或动物物种)的追求。

因此,《青春变形记》在结尾给出的信息不仅是坏的,而且是在犯罪。出于这个原因,我不建议给孩子看《青春变形记》。当我们告诉我们的孩子对他们堕落和困惑的自我要“放手”或“活出来”时,这不是在给他们赋能,而是在让他们陷入危险。


译:DeepL;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Unhelpful Advice in 'Turning Red'.

 

Brett McCracken(布雷特·麦卡拉根)是福音联盟高级编辑,著作包括Uncomfortable: The Awkward and Essential Challenge of Christian CommunityGray Matters: Navigating the Space Between Legalism and LibertyHipster Christianity: When Church and Cool Collide。布雷特和妻子琪拉居于加州圣安娜市,二人都是萨瑟兰教会(Southlands Church)的成员,布雷特在教会担任长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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