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会事工
认识世界上增长最快的归主运动
2021-02-26
—— Sarah Eekhoff Zylstra

在乔·拜登总统上任之前,他即将接手白宫的行政团队就与伊朗的官员通上了电话,想知道他们是否还有机会挽救2015年达成的核协议。在该协议中,伊朗承诺将其核计划限制在民用范围内,以换取减轻美国对伊朗的制裁。

三年前,唐纳德·特朗普(Donald Trump)宣布美国退出这一协议,并指控伊朗没有遵守自己的承诺。因此,美国重新实施制裁,伊朗则加大了核生产的力度。

“制裁对当地经济、对人民来说都是残酷的,”接近该地区的基督教人士保罗·克拉布特里(Paul Crabtree,为安全起见使用化名)认为伊朗人民对于这一行动,“人们对此褒贬不一。”一些人把特朗普与阿道夫·希特勒相提并论;而另一些人则认为,如果能引起人民起来反对伊朗政府,怎么做都值得。

无论哪种情况,人民的反应都凸显了伊朗人民早就知道的事情:他们的政府——世界上唯一的伊斯兰神权政府——并没有带来它所承诺的乌托邦。

“淡水供应非常有限、污染很糟糕,结构规划很差,”克拉布特里说,“很多人根本不信任政府。”既然政府自称是伊斯兰教的化身,那么随之而来的是人们对自己的信仰也越来越失望。

虽然官方报告仍然声称99.4%的伊朗人信奉伊斯兰教,但2020年的一项调查发现,只有40%的人真正认同自己是穆斯林。更多的人——约47%——说他们自己没有宗教信仰,或者信仰无神论、万物有灵、不可知论或人文主义。另有8%的人声称自己是拜火教徒,这是一种非常古老的波斯宗教。

还有一小部分人——大约1.5%——说自己是基督徒。

“大约20年前,来自穆斯林背景又归信基督教的人数大约在5000到10000人之间,“克拉布特里说,“但现在,这个数字在80万到100万人之间。这是大规模的增长。”根据《普世宣教手册》(Operation World),发生在伊朗的归信基督教是世界上增长最快的归主运动。

对于一个依靠伊斯兰教维持意识形态基础的政权来说,这些都不是好事。镇压越来越严厉,尤其是在过去五年里。但传福音的速度并没有放慢。尽管发生了疫情,但据牧师报告,通过社交媒体或个人布道,伊朗境内基督徒的参与度和对福音的兴趣仍有大幅度增长。

尼玛·阿里扎德(Nima Alizadeh)的线上查经班就是其中之一。在过去的几年里,参加人数从40人增加到600多人。

阿里扎德说:“我每周教四天圣经。”2020年5月,他开始了福音联盟的波斯语网站。他所教导的圣经课程范围包括了从针对新信徒的基本门徒训练到针对渴望获得更多知识之人的神学班。

“伊朗狂热的什叶派穆斯林已经向人们证明了伊斯兰教不是道路,”他说,“这给我们机会向人们展示另一种选择。”

德黑兰

阿里扎德出生于伊朗1979年革命两年后的德黑兰,那次革命推翻了该国的君主制,建立了伊斯兰神权政体。阿亚图拉·鲁霍拉·霍梅尼(Ayatollah Ruhollah Khomeini)和他的卫队开始严格遵守伊斯兰教规(包括强制妇女戴头巾和禁酒),根除任何现代或西方的东西(包括驱逐基督教宣教士),并对任何有趣的东西都嗤之以鼻。

波斯的基督徒遭逼迫的历史很早以前就开始了,自从公元700年左右伊斯兰阿拉伯人占领波斯后,基督徒人口就在文化压力和彻底的迫害下一直在不断减少。但君主制伊朗(巴列维国王)至少是个世俗政权而不是伊斯兰神权政体,这就给基督徒留下了一点实践信仰的空间。

在伊斯兰教法下的基督教举步维艰。“很少有皈依者,”克拉布特里说,传福音和信主大多发生在传统上相信基督教的族群中(例如亚美尼亚人或亚述人)。在更大的波斯文化中,基督教看起来已经死了。

但事实并非如此。

“我出生在德黑兰,”阿里扎德说,“我在一个挂名的穆斯林家庭中长大,也努力地想要实践伊斯兰教的礼拜方式,因为学校和社会都逼迫你要去跟随伊斯兰教。但我心里知道这是行不通的。”

后来,当他的叔叔成为一名基督徒时,“对我们所有人来说都是一个巨大的冲击,”他说。叔叔住在美国加州,后来一次叔叔来德黑兰探亲时,阿里扎德问起他这件事。“我认为基督教是西方文化,而伊斯兰教是东方文化,”他告诉叔叔,“你为什么要改变你的宗教信仰?”

于是他的叔叔解释了耶稣,这并不是阿里扎德在学校里听到的那个耶稣。“当时,我就相信了他说的一切。我是如此渴求听到真理。我的眼睛和耳朵都被打开了,我心里有了这个巨大的信念。这是祂——祂就是我在寻找的。我生来就是为了听这个。”

克拉布特里说,这样的故事并不罕见。在巴列维王朝被推翻之前,数千名伊朗学生出国留学,很多人留在了美国。革命后,又有一波人逃离霍梅尼的残酷镇压。他们中的许多人接触到了基督教,后来在回国探亲的旅途中得以与家人分享福音。

与此同时,伊朗的神权政治实验摇摇欲坠,国家出现了一些人格分裂的现象。在公开场合,男女分开;喝酒是非法的;每个人都讨厌西方。但在私下里,有派对和美国电视节目。偶尔,政府官员会经过一个社区,把大家的卫星天线拆掉。第二天,人们又把它们装回去。

据《纽约时报》报道,“2016年去世的获奖导演阿巴斯·基亚罗斯塔米(Abbas Kiarostami)在他的电影中使用的大多是日常生活中的人,而不是演员,因为伊朗人非常习惯在两个世界的生活中切换。”

阿里扎德深谙切换之道。

追求永生

18岁之前的阿里扎德一直都是职业篮球运动员。

“我的父母都是职业排球运动员,”他说,“但当我读高中时,已经没有人打排球了。当时篮球很受欢迎。”阿里扎德的父亲给他买了一个篮球和一个迈克尔·乔丹打球的VCD

“16岁的时候,我在街上打球,一辆车停了下来,一个男人给了我一张名片,告诉我,‘我一直在这里看你打球,我想邀请你来我的俱乐部和我们一起练球。’”阿里扎德回忆道。他加入了那个人的球队,并被评为“年度明星”。很快,他就开始打职业比赛,1999年获得了全国扣篮大赛的冠军。

但是他没有告诉他的团队任何关于他新信仰的事情。

“如果他们知道,我会被踢出局,”他说,“而且我可能会被逮捕。”根据伊斯兰教法,他信主就是叛教,这是一种严重的罪行,可能会被判处死刑。(阿里扎德9岁时,一位神召会牧师和书店老板因叛教而遭受酷刑并被绞死。五年后,另外三名新教牧师也被绑架和杀害)。

他小心翼翼地把自己归信基督的事告诉了两个好友,他们也信了主。但三人都是孤军奋战。“我们没有圣经,”他说,“也不知道什么是教会。”

与此同时,阿里扎德正试图离开伊朗,他渴望在美国打球。他叔叔的朋友叫他去韩国,说那里有个人可以帮他拿到去美国的签证。阿里扎德飞到了韩国,但他发现那个签证是假的,他拒绝了这个机会。

于是阿里扎德只好打道回府,但路上他遇到了另一个伊朗人。他们都迷路了,在深夜到处找自己的那列火车。“我们最终找到了一座教堂门口,”阿里扎德回忆道。

他抓住了一个机会,并鼓起勇气。“我说:‘我是个基督徒。’我以为他真的会很惊讶,但他说:‘我也是基督徒。’而且我们脖子上都戴着十字架——一摸一样的十字架。”

阿里扎德的新朋友和韩国人一起工作,他们在德黑兰经营一家酒店,还有一个查经班。他们离阿里扎德的家只有几个街区,他开始走过去和他们秘密地学习圣经。

“我有很多问题,而那个韩国牧师不能流利地说波斯语,”阿里扎德说。“他老说:‘你的问题太多。我得把你送到一些波斯人那里去。’”

韩国人把他转给了一个亚美尼亚伊朗人,他和阿里扎德一起工作了三个月,然后才把他介绍给其他伊朗基督徒。这并不是因为这位亚美尼亚伊朗基督徒过分谨慎:有时政府的特工比基督徒更了解《圣经》,克拉布特里说:“而且有时人们受到威胁,出于恐惧而透露了所在家庭教会网络的信息。要知道,政府会把你关在一个房间里,开灯30天,然后审问你,让你在精神和情感上都崩溃。”

最终,阿里扎德通过了考察、被认为有足够的诚意,被介绍到一间教会。

“那是一个家庭教会,有五个人在安静地唱歌和读书,”他说。“我爱上了那个团体,加入了她。一年后,我的信仰真的成长了,他们请我做青年事工负责人。”

你可能会奇怪,为什么一个五人的教会会需要一个青年事工负责人?本来是不需要的。但在一年的时间里,这五个基督徒的教会已经扩大到45人。

福音里的增长

阿里扎德所在的教会很擅长传福音。

“我们每个人(家庭教会)都有一群朋友和家人,”阿里扎德说。“首先我们会去找他们。”就这样,他们的人数稳步增长。

“然后我们就会为去到不同的城市祷告,”阿里扎德说。“我们会走一整天,去购物中心,如果一个人看起来很开放,我们就会分享福音,并给他单张和视频碟片。”

每当有两三个人信主,阿里扎德的教会就会把他们联系起来,帮助他们开始传福音。在过去的20年里,这个教会已经在12个城市建立了大约25个类似的小组。大约有500人已经宣布委身跟随耶稣。

这种类型的福音成长在伊朗全国各地都在发生。一个基督教电视频道开始用波斯语向全国广播;后来,更多福音和圣经学习资料随着互联网(和另外三个基督教电视频道)涌入。一些组织开始走私圣经。国际旅行的兴起也很有帮助,一些在土耳其的宣教士在去伊朗度假时向伊朗人传福音。而随着散居海外的伊朗人越来越多,更多的人有机会归主,然后与他们在伊朗的家人分享信仰,就像阿里扎德的叔叔所做的一样。

“伊朗的教会在过去10到20年中发展最快,”阿里扎德说。“我看到了它的第一个果实。人们对福音如此开放,这让我们简直无法想象。我们会去北方传福音,人们听到后会说:‘哦,是的,就是这样。’他们接受它,然后告诉他们的朋友。突然之间,我们就有了一个教会。这感觉很容易。”

但同时,这也很可怕。

敌对的政府

在伊朗,任何分享基督信仰、出版基督教文献或以波斯语举行基督教礼拜的人都会被逮捕,而且已经有很多人遭到了逮捕。惩罚通常是监禁,而且刑期很长。去年,两名归信基督的伊朗人因领受主餐而遭到鞭打80次的刑罚,然后又因组织家庭教会被判处数年监禁。2018年,4名基督徒被判处10年监禁——其中一人原本在2010年就被判处了绞刑

“有一天,我们去一家吉他店分享福音,”阿里扎德说。“那儿有个人非常积极。他说:‘哦,这太好了。让我打电话给我的朋友也告诉他们这个好消息吧!’”

但他没有给他的朋友打电话。他其实报了警。

“我们撒腿就跑,”阿里扎德说。“有时候就在我们在发单张的时候,有人会抓住我们的手说,‘你在干什么?你是叛教者吗?’我们不得不跑。这太难了。”

最后,政府显然知道了阿里扎德的事。一个在电信部门工作的朋友发现阿里扎德的电话号码被监听了。又有一天,两个陌生男子来到家里要找他。另一个朋友被逮捕了,被释放后就来找阿里扎德,告诉他:“他们问我的第一件事是关于你的。”后来一个一直和阿里扎德住在一起的朋友被叫去政府机关,遭到了审讯。他后来没有回家,也不接他的电话。

澳大利亚

阿里扎德的母亲大受惊吓,于是把他送到亚美尼亚去读书。最终,他来到了澳大利亚,在那里,有一位圣公会长老正试图向伊朗人传福音。

“他能用波斯语说几句话,”阿里扎德说,“当时他做那个波斯语事工已经19年了。他会找翻译把东西放到网上。”当他见到阿里扎德时,他哭了。“我为你这样的人祷告了19年,”这位长老这样告诉他。

这位长老邀请阿里扎德进入他的事工,教他改革宗神学,并引导他进入摩尔神学院(Moore Theological College)学习。“这是我读过最艰难的一次书,”阿里扎德说,他的英语很差,并且毫无希腊文基础。

但学习改革宗神学“以一种巨大的方式改变了我,”他说,“在伊朗,我没有机会接触属灵的文字和书籍、神学。所以神学院是一个巨大的神学和知识的海洋,它改变了我的思想。”每当他学会一个圣经概念,就把它教给他讲波斯语的难民会众。

十年来,他培养了会众中的领袖。在“大量祷告和听取建议”之后,他和妻子搬到了南加州,向那里的波斯语人群传道。这是一个战略性的举措,加利福尼亚是伊朗以外伊朗人最多的地方。

德黑兰的神学

生活在大洛杉矶地区的87000名伊朗人是在1979年革命前后开始到来的。阿里扎德在2018年加入了他们,以一个澳大利亚教会差派的伊朗宣教士的身份。

马上,他就加入了北美圣公会(Anglican Church of North America)和恩典圣公会(Grace Anglican Church),并且注册了一个名为“伊朗启示事工”(Iranian Revelation Ministries)的非营利组织。这是他几年前在悉尼创办的一个网站的改进版本,目的是与他的母国人民分享扎实的神学。

克拉布特里说,在伊朗的基督教主要是五旬节教派,有时会偏向健康和成功神学。原因之一是伊朗文化中迷信和神秘主义的盛行。

“寻求做异梦和遇见神迹是波斯人日常生活中常见的一部分,”他说。“‘高级’的宗教领袖,比如著名的阿訇,会告诉人们该怎么做能得到这些,这就是伊朗的文化偶像。另外,由于伊朗的经济和医疗状况持续恶化,人们正到处寻找希望。要说服他们做个祷告并相信耶稣会解决他们所有的问题,这是相当容易的。”

如果伊朗人寻求福音的目的是为了健康、财富和去美国的签证,他们注定会失望。“这就是健康的神学资源、在线门徒训练和神学培训计划的必要性。”克拉布特里说。“门训和当地教会的参与之间也存在着巨大的差距。这主要是对逼迫的惧怕和对地方教会的重要性缺乏了解所驱动的。”

互联网使提供教育比以前更安全、更容易。第三千禧年和浸信会东南神学院都在网上提供波斯语课程,克拉布特里说。

在过去的一年里,新冠疫情使伊朗人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多地花时间在网上。“除了在疫情期间慕道友人数较多之外,在线跟进小组也让我们看到人们更愿意参与在线门徒小组,”这是国家基督教基金会(National Christian Foundation)在6月份的报告中所提供的数据。

最近,参加阿里扎德的在线门训项目人数已经从40人膨胀到620人,分为针对慕道友和新信徒的课程、神学和教义,以及针对成熟信徒的圣经学习。周六,阿里扎德会邀请伊朗社区不同教会的牧师和领袖谈论当前的问题。

“我们的小组里有60%来自伊朗,”他说。他们在Zoom上见面,使用假名,不留任何照片。“我们努力做到安全,但他们知道这很危险。他们愿意承担风险。”

5月,他推出了福音联盟波斯语网站,里面有100篇翻译文章和视频。

“我每周发两篇文章和一个视频,”他说。“我们正在建立我们的社交媒体平台,并试图推广福音联盟波斯语网站,以便人们可以使用我们的内容以及加入我们进行的进一步门训计划。我们正在与卡森和克鲁格等神学家进行对话,以解决我们在伊朗教会中面临的一些神学问题——比如无误论、三位一体、如何应对假教师,以及如何知道圣经可信。”

虽然该网站上大部分作者以英语为母语,但也有一些伊朗人写的文章。阿里扎德的目标之一是培养新一代伊朗人,让他们能写出扎实的神学内容。

谈到伊朗的基督教,“那里有很多问题,但也有很多美好之处,”克拉布特里说。“人们被福音中的恩典所吸引,这不是他们在主流宗教中能看到的东西。”

这种地下的增长让他想起了路加福音17章20-21节,耶稣说“神的国来到不是眼所能见的。人也不得说:‘看哪,在这里!看哪,在那里!’因为神的国就在你们心里。

“我们并不总是能知道神的国在哪里,”他说,“这是一件好事……他的灵在我们中间。”


译:DeepL;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Meet the World's Fastest-Growing Evangelical Movement.

Sarah Eekhoff Zylstra(沙拉·茨尔察)是福音联盟的资深作家,于西北大学获得新闻学硕士学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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