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十五年前,YouTube上流传着一个荒谬的讲道片段。那是一个独立小教会的牧师在他的会众面前就当代圣经译本问题大放厥词。这种“讲道”不但显得他毫无常识,而且令人感到不安,我在自己的博客上分享了这段视屏。
我当时刚开始写博客,大约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就个人博客向一位年长、有智慧的牧师征求建议。他问了我一个尖锐的问题:“你分享这样的视频能造就谁?”然后他鼓励我抵制一种冲动,一种因为某些东西很离谱、很有趣就想要分享的冲动,或者是想要分享一个极端案例来警告世人的冲动。
我最近想到了那次对话,因为那个视频的流行比推特(Twitter)和Instagram上现在讲道片段的大行其道还要更早。
在过去十年里,越来越多的教会开始发布以前讲道的视频和音频。在过去的500年里,讲道内容主要以小册子和书籍的形式传播;从一个世纪前开始,世界各地的广播电台开始提供讲道广播;几十年前,许多著名的牧师都有“磁带事工”;而现在,大多数牧师都同时提供他们讲道的视频和音频,而且疫情的发展还加速了向现场直播的转变。
当然,也有刻意抵制这一潮流的人。钟马田(Martyn Lloyd-Jones)就认为,当人们与会众一起聆听讲道并看到传道人本人时,他们对讲道的体验是不同的。讲道时刻本身的力量无法通过屏幕或无线电波复制。
今天,网上不仅充斥着讲道播客和视频,而且剪辑出来的讲道片断视频也在各种社交媒体平台上流传。贾斯汀·泰勒将其中一些描述为“福音时刻”,不管是阿利斯泰尔·贝格关于十字架上的强盗进入天堂的讲道,还是马特·钱德勒关于“耶稣要这朵玫瑰”的有力例证,都是一两分钟的福音黄金时刻。
但分享“福音时刻”也有其反面作用。许多讲道片断因其糟糕程度而走红,吸引我们目不转睛地看着那些糟糕或异端的讲道实例。
现在,很多人喜欢在自己的社交媒体账户上分享属于另一“阵营”或“部落”传道人或教师的最离谱讲道片断。其中一些将焦点对准了“疯狂的基要主义者”,而另一些则将矛头对准了“无理性的情感煽动”——无论是哪种情况,都是要别人看到那些活出最糟糕漫画式人物的讲道者。有时,我们会看到魅力四射的大教堂牧师发表鼓舞人心的鸡汤式废话,而不是整全的圣经教导。人们的目的似乎是为“糟糕的传道人”扬名,让他们感到羞耻,并让观众在怜悯或厌恶中摇头。
更糟糕的是,在许多情况下,讲道片断成为继续战斗的弹药。每个视频片断都成为另一个证据,证明福音派教会正在迅速成为“煽动者”,或者福音派正在成为“白人民族主义者”。即使是像约翰·麦克阿瑟和大卫·普拉特这样有多年事奉经验的知名及受人尊敬的牧师,也受到这种在线传播的影响。麦克阿瑟成了“反宗教自由”的典范,大卫·普拉特成为“无理性的煽动者”典范——所有这些都是因为他们曾说过的话。也许他们当时的确言有所失,但现在这些断章取义的视频片断都成了用来对付他们的武器,使观众对他们其他合乎圣经的教导产生怀疑。
我不相信这样断章取义地分享讲道中的糟糕时刻会使教会的讲台变得有力量。将讲道片断作为内部战争的武器弹药并不是一个健康和有生命力的发展方向。
任何寻求正确处理话语的人都知道在讲道和教导中必然会有不足之处。我回头看我几年前的讲道,发现我现在肯定会用不同的方式来表达。我会删掉一些类比,特别是当我用比喻说明三位一体的内容,我虽然没有讲成异端,但我绝对可以讲得更好。我作为传道人、思想家和神学家的技能越是增长,我的信息就越能清晰尖锐(我希望如此)。
我为20多岁刚学会讲道的年轻人感到恐惧,因为我知道任何潜在的失误、糟糕的比喻或错误的神学观点都可能从讲道中被抽出来,作为“不应该做什么”放在网上向成千上万的人广播。这对年轻的传道人来说是多么灾难性的打击啊!他还有一生的学习时间可以长进。
几个世纪以来,教会一直忍受着糟糕和草率的讲道。在奥古斯丁、金口约翰或路德的讲道中,不用刻意去找你都能看到一些让人心惊肉跳的时刻。我想人们可以开一个Instagram账户,摘录教父们的这些糟糕时刻(包括了反犹主义倾向、奇怪的释经学跳跃,或他们对妇女的看法等等),但这样做能造就教会吗?
我可以想象我的一些牧师朋友会如何抗议我的说法。这些牧师朋友经常分享糟糕或怪异的讲道片断,他们会认为:“我们在保护讲台!我们在指导弟兄们、让他们知道不要被这种糟糕的讲道迷惑! 我们关心教义,当我们看到这种粗制滥造的讲道时,指出它的错谬是好事!”
我明白这一点,我也想相信那些分享和评论糟糕的讲道片断的人可能是出于好意。我也关心教义,我也关心使用避免混淆、澄清教义的好比喻和好例证。我并不反对使用社交媒体来对比好讲道与糟糕的讲道,或就某个讲道提出应该重新考虑的例证。
是的,我们可以(有时也应该)对一些讲道表达实质性的异议。我们不应该掩盖路德的反犹主义,以及路德的这些观点如何在几百年后被希特勒利用,有时我们还可能对路德的用词感到惊恐。与其他人的讲道和文字进行互动是件好事,可以意识到过去的他们在哪里出了问题,以及即使在现在,人们在哪里可能仍有偏差。
但是,认真仔细地互动和被社交媒体驱动的“找茬”之间肯定是有区别的,后者会激起暴民心态。
分享糟糕的讲道片段是否真的能像我们认为的那样帮助我们的弟兄们?
这种现象是否有可能促成人们随时注意讲道中的马虎时刻?成为优秀的批评家而不是优秀的听众?用愤世嫉俗的眼光而不是用信徒的心态来对待讲台?
批评性的“讲道片断”是否造就会众,并帮助他们认清讲道时刻是多么严肃?还是说讲道成了展现牧师有多糟糕(或多优秀)的时刻?这些片断可能强化了一个不公平或错误的刻板印象,特别是如果这一片断被断章取义的话。
我看不出在社交媒体上展示讲道的坏例子会如何促进教会的事工。出于这个原因,我不想成为其中的一员。
每当这些片段出现在我的视线中时,我就会祷告,求神在牧师们寻求正确讲解祂话语时,给他们恩典和鉴别力。我也要祷告,在我们讲道不足的时候,祂将赐下恩典,并在我们的软弱中做工,以造就自己的子民。
译:DeepL;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作者博客:'Gotcha' Sermon Clips Are Bad for the Church.