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神创造天地。地是空虚混沌(tohu wa'bohu)、渊面黑暗,神的灵运行在水面上。神把光和暗分开了,分为昼和夜;把空气以上的水和以下的水分开了;把海和陆地分开了。他区分了太阳和月亮、鱼和鸟、牲畜和爬行物以及走兽。他将生气吹入具有他形象的人里面,将人分为男性和女性。他规定了工作日和休息日,他区分了该隐和亚伯,在所造的人中将圣洁的分别出来。除此以外,上帝创造的工作就是一系列的区分工作,给无形(tohu)带去秩序,给空虚(bohu)带去生命。犹太人在安息日结束祷告(Havdalah)时这样说:“主我们的神啊,宇宙的君王,你是有福的,你区分了神圣与污秽、光明与黑暗、以色列与外邦、第七日与劳动的六日。”互补主义在创造时已被设立——“指两个或多个不同的事物相互改善或彼此强调各自品质的一种关系或状况。”在神所造之物里有一种彼此配搭、相辅相成且美妙的差异。宇宙由各种互补的“对子”所组成,其中男性和女性是最典型的例子——我们可以从人类语言中对男女的称呼认识到这一点(der Tag/die Nacht,le ciel/la terre,el sol/la luna,等等)。犹太教和基督教认为性别是互补的,这一互补反映了宇宙性的互补——最终它反映的是造物主和受造物、神和以色列、基督和教会、羔羊和新妇之间的美妙差异。
因此,互补明显不同于另外两种关于受造物关系的思考方式。
一方面,犹太人和基督徒都不认为男性和女性是完全相同的。我们并不完全相同,就像天和地、昼和夜一样有区别。创世记第一章的故事讲到了秩序和生命是通过分离和区分,成为二者而不是同一来实现的。当区别被打破的时候,生命就不存在了。生命来自美丽的差异:当天与地以太阳、雨水和土壤的形式相互作用时,我们就有了植物和动物,若这对组合一模一样,那带来的只能是贫瘠,世界会像一个洞穴(在上或在下都是土)或像木星(其上其下都是天)。鉴于性别和宇宙性互补之间的联系,我们就当明白,否定男性和女性之间的区别就是在否定天和地之间的区别。
对比四本福音书中的犹太耶稣与《多马福音》中的诺斯底主义耶稣,你会发现一个有趣的例子。真正的耶稣在回答法利赛人关于离婚的问题时说得很清楚。“这经你们没有念过吗?那从起初创造人的,是造男造女”(太19:4)。诺斯底主义的耶稣听起来就像他的现代同行一样,花言巧语又语无伦次地模糊了这一区别:“当你把两者合二为一,当你把里面变成外面,外面变成里面,上面变成下面——也就是说,把男性和女性合二为一,使男性不再是男性,女性不再是女性——当你用眼睛代替眼睛,用手代替手,用脚代替脚,用形象代替形象,那么你就会进入神的国”(多马福音22)。没有区别,创造就会毁于混乱。所以互补就意味着不是一模一样。
另一方面,犹太人和基督徒也不相信男性和女性具有极大区别、像是完全不同种类的人类。我们不是完全相同,但也不是完全不同——我们必须小心,在努力确保性差别不被消除的同时,我们也不该夸大它。男人和女人共同承载着上帝的形象,我们的身份从根本上说是由我们的人性而不是性别决定的。我们首先是人,其次才是男性或女性,在共同的人性中我们确实存在区别,但在基督里,那些都被打破了:犹太人与外邦人和好、主人服事奴隶,男性和女性在基督里联合,共同成为新生命这一恩赐的承受者。
对于一些古代和现代的哲学家来说,男女之间的差异不是互补,表现得也不够和谐,而是排他和冲突。男人和女人注定要相互争夺控制权——不仅个人如此,在整个文明中都能观察到。西方思想更偏男性,是线性、高潮、有序的,涉及对创造物的权威力量;而东方思想更偏女性,是弯曲、循环、无序的,涉及对创造物的屈服。这种说法对我们中的一些人来说可能听起来很熟悉,甚至有基督教人士也如此主张。但如果我们仔细观察,就会发现这不是互补论,而是相异性:绝对不同,或排他。它是以冲突、获胜、竞争、对立、对抗、甚至暴力为框架的。天地之间没有和平,男性和女性之间就没有和平。这里没有爱。
在无神论的观点中,男女之间有结合但无区别;而对男女大加区分的有神论则认为男女之间具有相异性,即有区别而无结合。但在基督教的互补论中,男女之间既有结合也有区别,即相同的也不同的,即多元的也合一的。基督教认为男性和女性共同承载着上帝的形象,他们都无法在没有对方的情况下充分表达这一点。这种存在于创造中的明显区别最终在上帝三位一体的生命中得着调和(在祂身上我们找到了身份和区别,同一性和排他性,即是一又是三),又在道成肉身的教义中调和(天与地相遇,道成了肉身)。
在世界被造之时,最初我们没有纷争和暴力,只有在三一神中相交的和平和喜乐。我们对将来的盼望就是天与地的融合,一位的荣耀变成众人的荣耀(这就是为什么说启示录21章超越了创世记1章中大多数的内容:那里不需要月亮,不需要太阳,没有海,没有黑暗,没有性,天上的国和地上的国完美地联结在一起)。宇宙的最终命运,基督和教会的婚姻,既不是冲突的,也不会崩塌,而是互补的,因为荣耀的一方会渗透并完全充满另一方。那些被邀请参加羔羊婚宴的人是蒙福的!
男女之间在神学上的各种差异实际上超越了在文化上的差异,这并不令人惊讶。这些差异不仅在所谓的性别中立社会中不会消失;而且有证据表明,其中一些差异实际上已越来越明显,因为人们按着他们所想的任意而行。举一个得到广泛报道的例子,在性别平等程度较高的国家中,男女心像旋转实验(mental rotation,是一种想象自我或客体旋转的空间表征动力转换能力,也是一种评定空间智能的重要标尺——译注)测试结果差异相对更大。钟形曲线上男女的中点位置不同,这一情况不仅出现在生理特征(身高、力量、头发等等)上,在荷尔蒙水平、心理状态和人际关系上也有相同的情况。
男性通常更具攻击性、竞争性、无所畏惧、容易冒险、滥交和有暴力倾向,而且睾丸激素与男性拥有较高的自信和性欲,更强调地位。平均而言,女性更加神经质、更合群。因此,男性通常聚集在社会阶层的上端和下端:男性不仅更有可能成为非常富有或非常有权势的人(这引发了各种公共辩论),而且也更有可能成为罪犯、杀手、流浪汉、被排挤或被监禁(但对此人们并无异议)。
男性群体的特征是拼搏、争斗,处于权力架构的上层,爱开不正经的玩笑,而女性群体通常被认为较弱小,多采取间接的对抗方式,处于权力架构的中间位置,说话更灵巧,并以人而非事为导向。在孩子们对自己性别还没有意识以前,就可以注意到这种性别趋势(举个悲惨的例子,2015年43起严重的幼儿枪击案中有40起是男孩干的),甚至在我们最亲密的动物亲属中也是如此(在对恒河猴和黑尾猴的观察中,雄性更偏爱卡车而不是娃娃)。
《石板》杂志的编辑朱莉娅·特纳(Julia Turner)最近评论说,从双胞胎儿子身上看到的男子气质,正在挑战她对“性别只是一种社会建构”的认知。值得注意的是,尽管她是个平权主义者,但她还是认为“男子气质就一直就在那”。对此,伦理学家克里斯蒂娜·霍夫·萨默斯(Christina Hoff Sommers)在《联邦主义者》杂志上调皮地回应道,“的确一直在那。只有读了左派学位的人才看不到这一点。”
我提到这些并不是为了验证其中或任何一种男女差异,这是科学家的工作。也不是要把性别差异解释成美德,更不是为男性的性滥交和暴力倾向提供借口。我提到这些有四个原因:
第一,即使从主流世俗科学和社会学研究的角度来看,互补主义似乎是我们人类的固有设定。人类社会的绝大多数人凭直觉都知道这一点,但我们中的大多数人从来没有为自己的祖国而战、从未死于分娩、从未下过矿井,也从未在边疆定居过,这些事情都已经离我们远去了,但互补论仍是公认的事实。
第二,在这些特征中,有一个有趣的对应关系,如果《创世记》1-4章是真的,男人(adamah,也就是“地”的意思)被赋予守护园子免受攻击的任务,而女人(havah,也就是“生命”的意思)被确定为所有生物的母亲。这与他们的性别特征相符。
第三,在教牧层面,当我们观察到男人和女人普遍倾向于不同的罪或弱点(#MeToo,#ToxicMasculinity,#HeForShe)时,我们就知道互补论不是我们自己想象出来的。我们应该相应地门训同性别的成员。
第四,它还揭示了男女之间(非常明显的)生物性差异及其意义的有趣之处。想象一下,一个外星人访问地球,发现一种性别的人比另一种更高、更强壮、更多毛发,性器官正面朝外;而另一个较矮小的伙伴,性器官在体内,也是性交和生育的场所。然后想象他们还发现,其中一种人总是更善于建立关系、团结小团体、与人合作;而另一种人更适合于外部机构,承担风险和处理事物。最后,想象一下他们读到《圣经》中对应阴阳性的分类:塔和城市、战士和花园、祭司和圣殿、血迹斑斑的新郎和纯洁无暇的新娘。我们的外星人会如何根据他们的阅读区分谁是男性、谁是女性呢?
基督徒应当在这个时代中展现性别之间的互补。这不仅是顺服《圣经》具体命令的问题(尽管这已经理由充分!),还是一个向世界展示这种美丽差异的方式,这个世界需要但少有这种方式。因此,当世界无法理解“上帝既不是望尘莫及的(像伊斯兰教说的那样),也不是融合在我们中间(像异教说的那样)时”,我们在回答这个问题时必须提及男女之间的这种关系。而家庭正是体现这一关系的最佳场所。
婚姻是最为显而易见的模式:“为这个缘故,人要离开父母,与妻子连合,二人成为一体。这是极大的奥秘,但我是指着基督和教会说的。然而,你们各人都当爱妻子,如同爱自己一样。妻子也当敬重她的丈夫。”(以弗所书5:31-33)在婚姻中,丈夫和妻子扮演着基督和教会的角色——在实际生活中展现出了爱、忠诚、差异、结合、牺牲的带领和彼此服事。
丈夫应该爱他的妻子,就像头爱它的身体和基督爱教会一样:为她放弃自己,用话语的水使她成圣,并把她呈现在辉煌荣耀中。(重要的是,保罗在这里为我们展现了一个画面,那些传统意义上由女性担任的责任,男人也在做,如洗涤、清洁和熨烫。保罗明知故犯,故意颠覆了希腊罗马人对男性领导地位的想象。)相应地,妻子应该顺从和尊重她的丈夫,就像教会顺从基督一样。
这里的顺服是单向的,还是丈夫和妻子之间的相互顺服?保罗刚说到一个被圣灵充满的教会是 “因敬畏基督而彼此顺服 ”的地方(弗5:21);然后他用一个标准的古代家庭来解读这一关系的描述——丈夫和妻子、父亲和孩子、奴隶和主人。彼此顺服(弗5:21)就意味着不能有不同的顺服方式(弗5:22-6:9)吗?或者,保罗的意思是说只有妻子、孩子和奴隶需要顺服(丈夫、父亲和主人)吗?
很可能两者都不是答案:圣经要求妻子和丈夫彼此顺服——就像父母和孩子、主人和奴隶一样,但不是以相同的方式。基督和教会互彼此服事,却不是通过同一种模式:基督服事我们,是通过死亡和复活带来了拯救;我们的服事则是通过对他的带领做出信心的回应。(当然,我们双方都为对方牺牲,但方式截然不同;如果我们把这两者混为一谈,那么整个福音就会瓦解)。对此,赖特(N.T. Wright)说得好:
正如大多数文化那样,保罗认为男女之间存在着明显的差异,但这种差异超越了单纯生物学和生殖功能上的意义。因此,他们的关系和角色必须是相互补充的,而不是同一的。投票权、就业机会和报酬方面的平等(这在许多地方仍未成为现实),正反映了这种同一性。婚姻中的指导原则是明确的。丈夫是头——但与此同时,他要思想弥赛亚式的自我牺牲。一旦“带领”成为欺凌或傲慢的行为,整件事也就瓦解了。
不过,如果我们认为互补论仅限于婚姻,那就大错特错了。如果是这样,那么任何单身、丧偶、离婚或被遗弃的人都无法完全反映出女性或男性的特质。(在我们的教会中,有相当数量的人有这样的感觉,这一事实表明我们在这方面仍需要做些工作)。然而,在圣经中,男性和女性是相伴同行的:母亲与父亲不同、兄弟与姐妹不同、祖母与祖父不同,等等。我有保护母亲和姐妹的义务,而且这种义务与我的父亲或兄弟不同。然而这并不意味着我对她们有权柄、她们得听从我的决定,或者她们对我没有权柄。(我的小妹在伦敦一家医院的急诊部工作。如果我们的孩子出了事故,我就得照她说的去做,不会有任何疑问。)
在保罗给提摩太的建议中,同样指出主内家庭成员中也存在性别差异。“不可严责老年人,只要劝他如同父亲;劝少年人如同弟兄;劝老年妇女如同母亲;劝少年妇女如同姊妹;总要清清洁洁的。”(提前5:1-2)。因此,在我的亲戚中,在主内家庭中,在工作场所中,甚至在社交媒体上,我都要将年长的女性当作母亲,将年长的男性当作父亲来敬重,而不是看为性别中立的个体或无性别的工作对象。(当然,这一原则在不同的背景下会有不同的应用;在西方,我很乐意接受姊妹成为经理、专家,甚至是国家元首;而在也门,我会更谨慎地与她在公共场合下吃饭)。同样,我和生活在一起的单身男性的互动方式,与单身女性的互动方式会大不相同。如果我们把“年轻的女人要像姐妹一样”仅仅解释为“要确保你不和她们发生性关系”,我们就大大错失了保罗的意思。
教会生活中,我们很容易忽略从神学和人论这一更广阔的视角来思考,却迷失在顺服(hupotassō)、带领(authenteō)或其他定义中。最终我们所有人都必须明确特定经文的含义,以及在教会生活中实践的方式。但支持男性成为长老的辩护并不出于此。它来自以下两个观察:(a)长老本质上是教会的监护人,(b)在救赎历史的每个阶段——伊甸园、会幕、圣殿、耶稣的事工、新约教会,一直到末世——负责看守神的子民并保护她不受伤害的角色都是男性。
人们普遍认为,《新约》中的“长老”、“牧师”和“监督”这几个词在很大程度上是可以互换的(徒20:17-38;多1:5-9;彼前5:1-4),每个词都指向服事教会的责任——保护和引导她免受伤害。从经文上看,长老是守护者。下面依次列出了这些圣经中的用语。
第一,牧羊人/牧师
牧羊人(或“牧师”)得着设立的主要原因是保护羊群免受伤害。确实,他带领它们进入新的牧场,并为他们准备食物和水,但在古代世界,你雇用牧羊人的主要原因是为了保护羊群,而不是放任它们自由游荡。保护它们避免危险、强盗、走散、狼和其他野生动物的伤害。这一点在《新约》的关键经文中清晰可见,牧羊人为羊舍命,看守上帝亲自用血买来的羊群;在《旧约》中也可以找到其代表者,牧羊人(如大卫)是那些为保护羊群而杀死狮子和熊的人,他们用手里的杖和竿来引导羊群,他们的责任是保护羊群而不是吃掉它们。牧羊人从精神和身体上既要保护弱小或受伤的羊,又要保护整个羊群不受敌人的攻击。
第二,监督/主教
英文单词“监督”(overseer)是希腊文episkopos字面意义上的对译,因其更能产生共鸣,也比“主教”这个词更可取。不过它仍叫人联想到呼叫中心主管,或者至少是一个管理者的角色。然而,在圣经希腊文中,它有“守护者”的含义。在《以西结书》中它被称为skopos(守望者),对此加尔文的解读是:长老是“忠实的守望者,其他人沉睡时,他负责看守和照顾羊群”。这里的用词是指望风的人而不是管理者,是一个哨兵而不是监管者。当然,监督的作用也包括了在教会中维护教义,这也是在一世纪末期教会(错误地)把主教和长老加以区别的原因。
第三,长老
虽然听起来不可思议,但长老的情况也是如此。毕尔(Greg Beale)指出,新约中长老的职责是在末世的苦难中保护教会。五旬节到基督再临这段时期的特点是充满了欺骗、假教师、逼迫和苦难,我们应该在这种背景下来解读教牧书信中对长老的要求:守护教会,使她不遭毁灭。毕尔在这里所参考的不仅有我们已经看到的使徒行传第20章的内容,还包括保罗的第一次宣教旅行。他和巴拿巴教导门徒说,“我们进入神的国,必须经历许多艰难”(使14:22),然后就在各教会中选立了长老(使14:23)——似乎这(长老)就是问题(艰难)的解决方案。在整个教会历史中,一直有主教、监督和长老为他们所服务的教会牺牲。今天仍有相同的状况存在——例如,在东乌克兰被捕的是长老们——当局的镇压目标是教会领袖而不是会众。(大格里高利[Gregory the Great]在六世纪时对保罗说寻求成为监督是一件美事所写的注释是这样的:“然而需要注意的是,说这话的人,往往走在其他人前面,通常也是第一个遭受殉道苦难的人。”) 许多人用三个首字母为D的词语总结长老的职分——教义(Doctrine)、纪律(Discipline)、引导(Direction)——除此之外,我们也许要加上第四个:死亡(Death)。
把这三个词放在一起,我们就可以得出一个明确的结论:长老是守护者。注意到这一点,我们就应当意识到在圣经历史中的每个时期,那些负责捍卫和保护人民,以及上帝圣地的人们是男性而不是女性,是父亲而不是母亲。
长老的资格问题属于一个更大的圣经命题,因此我们理应认为作监督的必须是男性,且被要求“只作一个妇人的丈夫”(提前3:2。我们很难说长老对性别没有要求。教会是一个有父亲和母亲,而且迫切需要父母双方的家庭,(例如,提前5:1-2),这也充分表明保罗把监督看作是父亲。他要求他们好好管理自己的家,使儿女凡事端庄顺服(3:4)。又要求他们善于教导(3:2),而在此之间他禁止女人去做这些事(2:12)。(关于保罗在这里真正的意思有许多争论,但这不该拦阻我们理解这里明显的联系)。另一个事实是,保罗在给出监督和执事任命资格后,又对姊妹们提出了要求(3:11)。无论我们把这看作是对着女执事(例如,我),还是对着执事的妻子(在一些译本中)说的,它都明确区分了“监督”、“执事”和“妇女或妻子”,由此,保罗前面所谈论的不太可能包含后面关于女性的内容。因此,即使是平权主义的评论家也常常同意,这些“以丈夫和父亲代表监督者”的要求(陶纳[Towner]),并且“保罗自始至终将主教称为男人”(赖特)。至少在这段经文中,长老的身份并不是中性的。
偶尔会有这样的说法:在这个特定的教会中,监督或长老必须是男性,但在其他教会中却不是,因为困扰教会的异端是通过富有的、有影响力的女性来实现的。确实,在以弗所教会中,唯一被记载名字的假教师是男人(提前1:20;提后2:17),但这里却忽略了,在几百英里外的岛屿上对长老的要求也是一样的。“若有无可指责的人,只作一个妇人的丈夫,儿女也是信主的,没有人告他们是放荡不服约束的,就可以设立。”(多1:6)。保罗所说的长老资格并不局限于以弗所的特定情况;在克里特岛上也有同样的要求,由此可见,其他地方也如此。长老——例如亚当、利未人的祭司、以色列的君王、十二门徒,以及圣经中负责保护神国子民不受伤害的所有人,都是男性。
另一方面,讲述圣经故事还有另外一种方式,也同样需要重视。基督一开始就被预言为女人的后嗣,这比称他为男人后嗣要早很多(创3:15)。夏娃不仅不比亚当逊色(在圣经中,ezer或“帮助者”一词最常被用于指代上帝本人),实际上,透过她的信心神的应许才得以实现(创4:1、25)。女性在父权制时期也能听到上帝的声音并与之交谈,并常常以谋略战胜她们愚蠢的丈夫、儿子或他们两者(撒莱、夏甲、利百加、利亚、拉结)。在《圣经》中,是一名侍女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说出上帝名字的人(创16:13)。
《圣经》中许多救赎的故事都是从妇女开始的,如夏娃、夏甲、利亚、施弗拉和普阿、米利暗、参孙的母亲、路得、哈拿、以斯帖、伊利莎白、马利亚,而以色列正被愚昧、邪恶的男人压迫着。妇女审判以色列人(底波拉),赢得军事胜利(雅亿)。妇女拯救了她们的丈夫(利百加),她们的孩子(约基别),她们的城市(提哥雅妇女),和她们的国家(以斯帖)。妇女预言(户勒大、腓力的女儿),创作出现在圣经中的诗篇和歌曲(哈拿、马利亚),向男人解释神的话语(百基拉),主持教会(革来氏),经营企业(吕底亚),担任执事和赞助人(非比),与保罗共同合作传福音(友阿蝶、循都基),并被认定为使徒(犹尼娅)。如果在人类历史上有比在你的子宫里怀着弥赛亚更伟大的责任,我倒想听听那会是什么。
在这些例子中,女性都是按照女性的角色在服事神的百姓。她们中有母亲、姐妹或女儿。在这些故事中,性别并没有被模糊,仿佛男性和女性可以进行角色互换(“男人能做的,女人也能做”)。有时,加拉太书3:28被用来支持这种扭曲的观点,似乎它正好就是第二波女权主义浪潮的完美声明一样。但保罗在这里并没有模糊两性之间的区别,甚至没有提出关于教会中领导层的观点;他坚持认为我们所有人在信仰的基础上都是上帝的孩子——无论性别、种族或社会地位。紧接着的一章是保罗所有经文中最多谈论性别的经文(儿子、父亲、儿子、女人生育、阿爸父、生育的痛苦、侍女、自由女人、称耶路撒冷为我们的母亲),他明确了生理性别的重要程度,即它不会对我们受洗归入父神名下,成为圣洁公义孩子有丝毫的影响。
不如说,这些例子真正的价值基于一个事实——所有女性可以做的事情男性都做不到,反之亦然。因此,圣经中的女性不仅揭示了男性和女性的合集(不是根本没有性别区分),并且也揭示了他们的不同(也不是好像男人在做所有重要的事情,而女人基本上是被动的观察者)。我们从中看到了一个真实的互补论异象,其中男性需要女性,女性也需要男性,而两者的彼此服事正彰显了神的荣耀。去掉其中任何一个,或削弱其中任何一个的价值,对我们都是有损的。教会是一个家庭,我们只有在重视、尊重和敬重母亲和父亲、兄弟和姐妹、儿子和女儿的情况下才会繁荣昌盛。
因此,真正的互补论实际上是装备和释放女性进入事工的基础,而不是(像通常认为的)一种障碍。《罗马书》第16章在这里提出了一个巨大的挑战:在罗马教会中,你很难想象一位年轻女子会因在彼此服事中缺乏女性榜样而感失望。她可以看看非比,一个执事,服事着许多人;百基拉,为保罗的生命冒着风险,并共同操持着教会;马利亚,“她为你们多受劳苦”;犹尼娅,保罗的狱友也是门徒中特别的一位;土非拿氏和土富撒氏,主的同工;鲁孚的母亲,“就是我的母亲”,并服事他人。本章中被提名的个人中,女性占了近一半。主张众位长老治理的一个缺憾是(往往)未能承认或意识到,在严肃的基督教事工中,执事(包括这里的一些)、大多数其他领导力发展机会、正式的事工角色以及薪酬基本上都是为男性预备的。如果我们这样做,同时一切的重大决定都由男性组成的小组决定,并为了团队成员间的纯洁或共同领导而将有天赋的女性排除在重要议题之外,那么我们最终会用一个专为男生服务的工作环境取代罗马书16章中荣耀的互补论,在这个环境中,女性只能照顾孩子或伴唱,仅此而已。对此,我们需要做得更好。
文化背景使得我们坚守信念变得异常困难。一个是北美福音派的文化环境,我们大多数的神学领军人物(无论好坏)都身处其中。20世纪50年代的保守派运动和60年代的进步运动在美国得到了更多地交织融合,教会中关于男女的讨论也已经渗入了其他各种关于传统、社会变革、秩序、种族关系、性行为、枪支、堕胎、经济和政治的议题中。在这种文化背景下,谁担任长老与谁在教会会议上公开发言、谁做决定、甚至家里谁开车的问题都关联在了一起,这妨碍了圣经教导很好地融入世界的其他方面。有时,它使我们只关注于抵挡文化浪潮的袭击,致使我们矫枉过正,落入了超出圣经(甚至非圣经)的领域:将战后的美国中部理解为新约时期、贬低我们的姐妹,将那些与我们意见不同的人视为自由主义者,并为错误的三一论观点辩护。
在西方有另一个复杂的问题,那里越来越多的人把教会当作一个企业而不是以一个家的方式看待和组织教会。在一个家里,每个人都知道母亲和父亲的共同领导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同时有一些事情是妈妈做的,而有些事情是爸爸做的。在许多文化中,一个家庭由丈夫/父亲领导很常见,他最终负责保护家庭,但绝大多数的决定是由妻子/母亲做出的。但是在商业或公司环境中,获得尊重和名誉的方式并非如此:它们是通过职位、管理线、公众形象、财务监督、正式权力和工资来实现的。因此,撇开神学不谈,教会在功能上更像一个公司而不是一个家庭(或许背后有各式各样的原因),但这很容易看出我们如何将对互补论的实践简化成头衔、地位、话语权、管辖权,以及得到多少报酬。
我们在教会作为家庭管理上的言行一致至关重要。否认女性可以成为长老,听起来就像是否认女性可以成为CEO一样。但其实,这更像是否认女性可以是父亲,而男性可以是母亲。为了使这一观点立足于现实,关键在于不仅要说教会是一个家庭,而且要以家庭的形式管理教会;我们要承认父亲和母亲,并以此来尊重和敬重他们,而不是(像很容易发生的那样)以一种基础的企业模式来运作,女性在其中只是简单地被排除在所有关键职位或讨论之外。
这一实践显然会因文化、背景、教会规模、家庭治理模式等问题而有很大不同。这需要男性和女性的智慧来建立最佳的做法。但我认为,在这个领域,我们西方人可以从更广泛世界中的弟兄姐妹那里学到很多东西。
这甚至可能是一个实现美好差异的机会。
译:璐竹;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Beautiful Difference: The (Whole-Bible) Complementarity of Male and Femal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