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化与艺术
《阿凡达》如何触及Z世代的核心渴望
2024-07-09
—— Genevie Roby

2009 年《阿凡达》(Avatar)第一部上映时,记者观察到一种被称为“《阿凡达》后抑郁症”的现象,电影观众对潘多拉奇幻世界的渴望挥之不去。

2022 年《阿凡达》续集《阿凡达:水之道》(Avatar:The Way of Water)上映后,我注意到成千上万的抖音(TikTok)视频致力于让看客从“现实转移”到潘多拉星球。这些视频的制作者和看客主要是我们Z世代人。(Gen Z,“Z世代”指在 1995 年至 2010 年间出生的人——译注)评论中充满了年轻人想要逃离地球的渴望。

难以平复的渴望

Z世代与难以平复的渴望角力。基督徒清楚,这些渴望无论被罪扭曲到何种程度,都是将躁动不安的灵魂引向神,并在祂那里得到终极满足的机会。

丹·斯特兰奇(Daniel Strange)这种方法为“颠覆性满足”——表明福音与我们文化中的欲望既对立又有联系。在关注Z世代对《阿凡达》的反应时,基督徒可以预备好向他们展示,相比在最精美的电脑动画奇幻世界中所能找到的,福音在哪些方面为他们的渴望提供了更好的答案。

《阿凡达》的续集计划将持续到本世纪 30 年代,它将成为伴随Z世代从童年到成年的重要电影系列标志。《阿凡达》系列之所以能引起我们这一代人的共鸣,有如下三点原因:

第一,我们这一代人想要逃离自己的身体。

在电影《阿凡达》第一部中,我们见到了杰克·萨利(Jake Sully)(由萨姆·沃辛顿Sam Worthington饰演),他是一名残疾退伍海军陆战队员。在一次潜入潘多拉星球的军事行动中,萨利将自己的大脑与实验室培育的纳美人(Na'vi)身体联结起来,后者就是他在另一个世界的化身(avatar这个单词有“化身”的意思——译注)。(《阿凡达》(Avatar)系列电影由此得名)拥有了更加高大强壮的纳美人躯体,萨利开始厌恶自己在残疾的人类躯体中度过的每一分钟。在电影结尾的胜利时刻,他完全抛弃了人类躯体,将自己的思想与纳美人的躯体永久地联结在了一起。

我们这一代人与身体的关系同样充满矛盾。我的许多同龄人都渴望从他们与生俱来的身体中解脱出来,逃到他们认为更能反映“真实自我”的身体中。这表现在很多方面,比如:性别焦虑症(gender dysphoria)——有些人觉得自己被困在了一个与自己性别不符的身体里(在他们看来)。躯体变形障碍(body dysmorphic disorder)——有些人觉得自己的身体必须与社交媒体上那些经过PS和滤镜处理的形象相配。(“躯体变形障碍”是一种心理健康疾病,患者无法停止臆想自己的外表存在一种或多种自认为的缺陷或缺点。即使只是轻微或者他人看不到的缺点,也可能令患者感到尴尬、羞愧和焦虑。——译注)无论哪种情况,他们都会忍饥挨饿,改变、伤害自己的身体,以寻找真正的自我。但这些努力永远无法满足他们内心深处的渴望。

在基督教神学中,我们的身体是上帝刻意精心打造的礼物(诗 139:13)。是上帝,而不是我们善变的想象力,决定了我们身体本应有的样子。但在这个堕落的世界里,我们的身体也饱受罪的摧残。当我们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身体破碎、衰败时,罪的影响反常地在我们的身体和心灵之间制造了张力。

作为基督徒,我们可以与Z世代对身体的不满感同身受。然而,福音的盼望并不是让我们从原来的身体中逃脱出来,进入另外一个身体,而是恢复上帝已经赐予我们的美好身体。

基督徒的身体和灵魂都与基督的死和复活联合在一起,这意味着我们的身体终有一天会像祂的一样。只有在与基督联合中,我们才能找到真正的自我。福音给我们这一代人带来的盼望是,我们的身体将会得到荣耀,摆脱罪的摧残,与我们的心灵实现完美和谐。在此之前,我们要管理并爱护我们的身体,认识到上帝最初对它的设计是美好的,并知道它不是意外或错误。

第二,我们这一代人想要逃离我们的星球。

电影《阿凡达》中,最引人注目的部分是潘多拉星球上绚丽多彩、闪闪发光、未受污染的自然世界。纳美人把他们的星球尊崇为仁慈的母神。《阿凡达》的核心冲突是保护这个原始的伊甸园世界不受人类入侵者的践踏,这绝非巧合。

萨利谈到地球时说:“那里没有绿色……他们杀了他们的大自然母亲。”如果他不保护潘多拉星球,人类同样会对它进行开发和掠夺,直到洗劫一空。他的话呼应了尼采(Nietzsche)笔下狂人的绝望:“上帝已死……我们已经杀死了他。”纳美人是高尚的自然保护者,而人类则是一切美好事物的毁灭者——甚至包括他们自己的神灵。

这个情节并不陌生,它与梭罗(Thoreau)、爱默生(Emerson)以及《与狼共舞》(Dances with Wolves)或《风中奇缘》(Pocahontas)等电影中回归自然的浪漫主义如出一辙。人类对未受污染天堂的渴望自堕落以来就产生了。但鉴于我们对环境的焦虑与日俱增,潘多拉星球伊甸园般的唯美尤为吸引Z世代的观众。

Z世代对地球的状况充满恐惧。在最近一项针对 10 个国家年轻人的调查研究中,59%的人表示对气候变化极为担忧。他们觉得自己被政府和父母背叛了,政府和父母肆无忌惮地掠夺地球,却独留他们承担后果。Z世代制作并观看的病毒式抖音视频宣称,气候变化将把世界上所有的美景都变为末日荒原。因此,每一项善举似乎都是徒劳,注定无法挽回局面。

基督教承认,人类的罪诅咒了地球,但上帝是掌权的。我们确实杀死了上帝,但这只是因为基督甘愿舍弃了自己的生命。藉着祂的死和复活,所有受造物都得到了救赎。

在《启示录》21:5 中,上帝对我们这个破碎的世界宣告:“看哪,我将一切都更新了。”《罗马书》8:21 说,有一天,万物将“脱离败坏的辖制,得享神儿女自由的荣耀”。福音向我们这个充满绝望的世代宣告,上帝作为审判者掌管着一切罪恶——包括施加在祂所创造的生物和大自然上的罪恶——终有一日,祂将让一切回归正轨。

解决的办法不是逃到一个陌生的世界,而是留在这个世界。鉴于基督的死和复活,教会可以邀请我们这一代人满怀希望地等待基督的再来,在当下行各样的善事,因为知道我们在基督里的劳苦不是徒然的。

第三,我们这一代人想要摆脱孤独。

最终说服萨利脱离地球军队的是他在纳美人中遇到的社群。他们欢迎他融入他们的文化、习俗和语言。

纳美人生活在田园诗般的部落联结中,他们互相打招呼说:“我看见(see)你了。”(see除了有“看见”的意思外,还有“理解”“懂你”的含义——译注)这蕴含着通过爱的眼神充分理解对方的含义。然而,他们的爱并不是无条件的。萨利能否被纳美人接受,取决于他能否像纳美人一样行事。他必须通过努力改变自己。

我们这一代人正面临着一种孤独流行病。大部分人际关系主要通过社交媒体来维系,我们只在社交媒体上展示修饰过的自己。彼此保持着空间上的隔绝,除了社交媒体上的虚拟形象之外,我们也渴望被完全看到,渴望被爱。Z世代一直在寻找这种亲密和接纳,据称这种亲密和接纳可以在LGBT+社群等身份认同团体中找到,这些团体承诺在“自选家庭”(found family,对应的是原生家庭,其意思是一群没有血缘关系的人,像家人一样互相支持对方。这在LGBT+群体中比较常见。——译注)中按照我们原本的样子理解和完全爱我们。但这样的群体仍然充斥着分裂,只有当人们努力融入其中时,他们才能联结起来。

福音讲述了一个不一样的故事。“惟有基督在我们还作罪人的时候为我们死”(罗 5:8a)——基督完全了解我们,完全爱我们。藉着祂的受死,打破了祂与我们之间的隔阂,将我们带入了一个即使是我们的失败也无法撼动、无法阻隔的联合中。这种联合就是我们受造的目的,没有任何人类的替代品可以满足。

靠着圣灵的大能,而不是我们人类的努力,我们得以改变,走在祂的道路上。通过我们在基督里的身份,我们得以被迎接进入神的家。我们的被接纳不取决于我们的表现或是伪装的外在,而是取决于基督完美无瑕的工作。

我们这一代人认为,这种程度的归属感只有在《阿凡达》这样的奇幻电影中才有可能实现——所以他们试图逃避。但是,当我们向Z世代展示福音与他们内心深处渴望的相通之处时,我们就邀请他们进入了一个无限美好的故事。


译:北落师门;校:JFX。原文刊载于福音联盟英文网站:How ‘Avatar’ Taps into Gen Z’s Core Longings.

Genevie Roby(吉纳维·罗比)是一位来自科罗拉多州莫纽门特的作家,在贝勒大学(Baylor University)学习专业写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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